《芙蓉帳》28
話說到這個份上,現成大夫就在眼前擱著，是個人都明白要如何做。小姑娘僵著半個身子蹲在床榻下，手裡還有一搭沒一搭地摳著藥箱上暗扣,弄出點動靜,好不至於太尷尬。
隻是她等了半響,陸九霄硬是沒開口。
她不得不抬頭對上那雙睥睨眸子。
沈時葶強裝鎮定地梗著脖頸,臉上是一派強硬鎮靜。隻是那對小耳朵，毫無疑問地又充了血，耳尖紅得都快熟了。
靜默半響，男人忽然橫過一條長臂，指尖伸向她耳邊——
沈時葶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捉住了耳朵，捏了捏耳骨位置,她登時僵住,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世子？”
那樣目光盈盈,像盛了酒一般。
陸九霄眯了眯眼，眸色暗了下去,眼尾那一寸紅色，好似更深了兩分。他驀地傾過身子,捏住小姑娘下頷,將她整個人提了過來，一口咬在那張豔紅柔軟花瓣上。
“唔唔！”沈時葶毫無防備地兩手跌嗑在床沿上。
陸九霄在這種事情上,好似是不知“溫柔”二字是如何寫。
又或說這個男人從來就不知“溫柔”為何。
那兩片花瓣被欺負地可憐兮兮，豔紅口脂褪去,還無故添了好幾道牙印,險些破皮。
沈時葶下意識便要用手抵開他,然後動作做到一半，竟是硬生生收了回去，僅是頓了一下，她反而脖頸前傾，自覺地打開牙關，一副任君侵略乖巧模樣。
喉間發出各種吞咽聲，讓本就溫熱空氣莫名更燥了些。
男人手下意識就碰到她領口，惹得姑娘一瑟——
“吱呀”一聲，纖雲心驚膽顫地闔上了屋門。她捧著涼透藥盞，反複呼吸反複呼吸……
廊下，弄巧端著一盆水來，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就要推門就去，被纖雲穩穩抓住手臂，她“噓”了聲，“沈姑娘在裡頭呢。”
沈姑娘在裡頭又怎了？小丫鬟頓時有些懵。
姐妹二人對視良久，直至纖雲脖頸變紅，弄巧恍然大悟地張了張嘴，頓時也紅了臉。
很快，沈時葶便從屋裡踏了出來，陸九霄並未作甚，隻是嘴上和手頭占了些便宜罷了，但這也足夠讓她喘不上氣了。
小姑娘站在石階上，拿手扇了扇風，才轉身去尋纖雲。
須臾後，纖雲怔了一下，“忌口？”
她皺眉思忖一息，忙道：“世子不食蔥花，稍許都不成，瞧一眼都不成，其餘，倒也無甚忌口，隻是嘴挑得很，廚娘一月裡至多能換三四個，現在這個，還是勉強用著呢。”
話裡話外，她無不是在暗暗提點這位沈姑娘。
莫要給自己找苦吃，她們世子那張嘴，無論在哪個方麵，都刁得很。
然，沈時葶卻似是沒會過意，朝她道了個謝，便往後廚方向去。
不多久，便變出一碗熱騰騰骨頭湯出來，兩手捧著端到屋裡。
陸九霄臭著一張臉，喝得乾乾淨淨。
小姑娘心花怒放地捧著空蕩蕩瓷碗出去，那輕盈小步子，仔細看，腳尖都墊了起來，似是一個不留神能蹦一下。
男人斜眼睨她，眼尾露出他慣有睥睨不屑，一碗湯，至於嗎？
思此，他舌尖輕甛了一下唇上殘留滋味，卻不得不承認，她手確實是靈巧得很。那骨頭湯半分腥味沒有不說，還帶著一股子淡淡清甜，湯麵上甚至沒有那層膩人油，一瞧就是刻意處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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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沈時葶攬下了弄巧活兒，伺候他擦了身子，此時已至星河滾滾，屋裡屋外都點上了燈。
她將手裡巾帕丟進水盆中，給他掖了掖被角，可謂事無巨細，輕輕道：“世子，您歇吧。”
說罷，她便端著水盆，留了婀娜身子給他，“吱呀”一聲闔上門。
纖雲和弄巧要比酒莊下人懂事許多，並不會以為沈姑娘與世子關係不一般，便自作主張地讓她今夜宿在主屋，早早拾掇出了一間客臥出來。
因此，陸九霄很快就閉上眼。
一個時辰後，沈時葶儘忠職守地來給他換了一次藥，倒也懂事地沒有在夜裡隔一個時辰來弄醒他，因為她總覺得……陸九霄是看破她心思了。
這夜過得相安無事。
小姑娘蜷著身子躺在陌生客房中，過了白日裡忙亂，一停下，眸中便升起一層層淡淡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這樣做，是對嗎？
可如若不然，還能如何呢？
攥著被褥胡思亂想中，困意襲來，她閉了閉眼，沉沉睡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