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看過去,含笑朝他作揖道:“陸世子。”
陸九霄像模像樣地回了一禮,“坐,彆客氣。瞧我昨日睡得遲,來晚了,見諒。”
說是這麼說,可你瞧他麵上哪有半分愧疚的神情。
李擎絲毫不惱,反而笑說:“是我唐突才是,隻是聽聞陸世子忽至錦州,心想莫不是突發急事,怎麼說你我也有同窗之宜,錦州我熟悉,若是有什麼能幫上的,李某在所不辭。”
男人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捂住唇咳了兩聲,一副病弱模樣,朝他擺手。
“不瞞你說,哪是什麼急事,還不是陸侯爺歸京,嘖,成日找我不痛快,眼看要端陽,自是早早離了府才痛快。”
李擎下意識眯了眯眼,沒料到會是這個緣由。可說意外卻也沒那麼意外,這倒是像極了陸九霄會做出的事。
且陸家父子倆之間的關係,京都世家圈裡,怕是無人不知吧。
“哦?”李擎端起茶盞,佯裝隨口問道:“錦州地小,還不如京都西邊的葵都繁華,陸世子怎就想著來此處?”
“你說呢?”
這一問,直讓李擎愣了一瞬。
是了,他問了個蠢問題。當年賀忱出征前至錦州停留一日的事,在他死後被當成疑點鬨得沸沸揚揚,陸九霄為了這事,在錦州住上過一陣子。
不僅買了宅子,還置了產業。
李擎尷尬一笑,遞上一塊刻有“擎”字的銅牌,“我有公職在身,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京都,陸世子若是有要事,儘管尋李某。”
說罷,他很快便告辭離開。
至轎前,他皺眉朝護衛道:“我看陸九霄什麼都不知曉,來錦州應是個巧合,你書信給我父親,讓他莫要擔憂。不過這人該除還得除,趁他離京,身子也不爽利,正是最好的時候……”
就在李擎的車轎前腳離去,後腳,一隻白雪似的信鴿便落在小室窗欞上。
秦義摘下信條,“主子,是賀都督。”
陸九霄一瞥,眯了眯眼。對信上內容,倒說不上意外,早在賀凜將猜測全盤托出時,他便已信了個大致。
也更證實了一事,今日李擎登門,名為拜訪,實為試探。這做了虧心事的人,心就是虛。
現銀……
那麼大一筆現銀,若是藏在錦州,李擎勢必要有一處除住宅以外的私宅。
可錦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找一筆銀子,屬實不容易。
原是不該他插手的,可誰讓李家不知何緣故非要他死。
陸九霄眯了眯眼,他不信隻是李家單純為打壓將門世家才出此計策,若是如此,直接要陸行的命,豈不更快?
他將信條丟進燈燭裡,望著窗外小徑上款款走來的鵝黃身影,道:“找人跟著李擎,記下他常去的地方。”
秦義應聲退下。
此時,沈時葶正端著楠木托盤踏進小室。
她布上菜,將銀筷遞給陸九霄,抿唇問道:“世子,咱們要在錦州停留幾日?”
陸九霄伸手接過銀筷,眉梢一挑。
他點了點對麵的座位讓她坐下,道:“不急。”
小姑娘微微頷首,給他夾了一塊肉道:“那我能出門嗎?此處缺了許多物件,還有我看少了安神香,世子夜裡睡得不安穩,再就是幾味藥材需得置備,雲袖不懂這些,隻弄巧一人,著實有些不夠用……”
看她絮絮叨叨說了半響,陸九霄掀了掀眸子,“讓雲袖跟著,彆跑遠。”
聞言,小姑娘嘴角翹起,又給他夾了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