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個山洞,洞口還有一堆乾柴和一把弓-弩,幾支箭散落在旁,另還有一壇烈酒和一瓶藥酒,想來應是獵戶暫時歇腳的地方。
一場夜雨使山間空氣都涼了幾分,她渾身濕透,小臉都凍成了冷白色。
陸九霄看了她一眼,走向火堆處。
就見男人蹲在乾柴旁,動作嫻熟地以木鑽石生了火,很快便燃起了火堆。他解下薄衫,掛在木樁子上烤乾,朝她招手,“過來。”
沈時葶一愣,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陸九霄伸手去拉她胸前的衣帶,“脫了晾晾。”
她抿了抿唇,一動不動任他將那件裙裳剝了下來。
忽然,男人將手探進她的中衣裡,沈時葶猛地往後一退,又被他拽了回來,“躲什麼,裡麵不脫,能乾嗎?”
她咬唇以對,不得不紅著臉讓他把褻衣也脫下,那兩隻白兔子沒了束縛,當即便彈了出來,打濕的中衣什麼也遮不住,兩朵紅梅便如此若隱若現於眼前。
陸九霄眸色暗了暗,朝火堆旁抬了抬下巴,“坐那。”
她便老老實實坐在火源處取暖,試圖將身上這件中衣一並烤乾。
沈時葶一扭頭,隻見他撿起弓-弩和箭,麵向洞口。
此處不比宅院,連個燈籠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想在此處射獵,恐是難上加難。
她好奇地緊緊望著他,卻見陸九霄將束腰的鞶帶解下,蒙住眼,拉弓-射箭,一氣嗬成,“咻”地一聲,一隻白鴿從天而降,恰就落在不遠處。
她不由撐大了眼,微微有些許訝異。又看他摘下鞶帶,神色如常地係了回去。
須臾後,那隻白鴿便光禿禿地被隔在火上。
陸九霄這才得空坐下,一撇頭便瞧見她白皙的脖頸上那幾顆礙人的水珠,伸手撚開,“很冷?”
小姑娘朝他搖頭。
陸九霄嗤了聲,分明很冷,冷得她腮幫子都在抖。
他抱起一旁的酒壇子嗅了嗅,才放心飲了兩口,隨後遞給她,“喝兩口,尹忠與秦義到不了這麼快,還得再這呆一陣。”
沈時葶應了聲,慢吞吞接過酒,僅是低頭聞了一下便直咽唾沫。她閉眼仰頭,灌了自己三口,便皺著眉頭遞還給陸九霄。
二人並排坐著,眼前的篝火滋滋作響。
陸九霄隨手撿了支木條在指尖轉悠,像是在轉他那把玄金折扇似的。火苗的影子印在他臉頰上,輕搖慢晃。
沈時葶聽著山洞外的狼嚎犬吠,抱著雙膝咬唇問:“世子,這火容易將狼引來。”
“熄了火,狼沒來你就凍死了。”
她一噎,頓時沒了話,悲涼地低下頭去。
這一垂頭,眼前驀然出現一隻駭人的蜈蚣,眼看便要爬上她的手背,幾乎是同時,她心上狠狠一跳,再裝不得沉穩懂事,嚇得一個激靈,不顧腳上的傷勢,捂著兩隻眼睛撲進男人懷裡,陸九霄毫無防備叫她一撞,急忙用手撐住地。
他倒吸一口氣,“沈時葶!”
“世、世子,有蟲子,就在那!”她慌亂地拿手指了指,隨即又縮了回來。
陸九霄一滯,順著她的指尖看了一眼。這荒郊野外,實在常見。
他拿長棍挑開,無語凝噎道:“行了,沒了。”
誰知小姑娘一動不動,維持著跪坐在他懷裡,捂著眼的動作。
陸九霄去掰她的胳膊,她緊緊捂眼,“我、我不看。”
男人皺眉,發了狠去扯她的手。好容易扯下,卻見她紅著一雙杏眼,泫淚欲泣,仿佛一眨眼,那淚珠子便要不聽話地掉下來。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陸九霄手背一燙,他微一怔,擰起眉頭道:“不許哭。”
可女人的眼淚,向來是不好喊停的,尤其還是連日受驚的人,那條指甲蓋大小的蜈蚣仿佛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藏在心底的委屈頓時泉湧而出,即便眼下陸九霄喝她,那也是止不住的。
不過她倒還拿兩隻手捂住了唇,儘量不發出聲音。
可這簡直更要命,那慘兮兮的小模樣,誰見了都心疼。
陸九霄啞然,看了她半響,“行了。”
他皺起眉,“誰讓你要跟我來錦州的,是我逼你來的嗎?”
他口吻頓涼,“再哭,我就給你丟出去了。”
而這一招似是奏了效,小姑娘哭聲一滯,停了半響,從他懷中掙脫而出,坐到了一旁。
她背過身,兩端瘦弱的肩輕輕聳動……
那意思似是在說,我背對著你哭,行了吧?
陸九霄漠著張臉盯著她的後腦勺半響,忽然伸手穿過她腋下,將人提了回來,摁在腿上。
“把狼招來,我就拿你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