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1 / 2)

曾廠長深吸了口氣,“我確定,照我的命令做,所有的後?果我一力承擔。”

這個年代都是謹言慎行?,墨守成規,非常保守,這樣就不容易出錯。

但做的不好,被人舉報什麼的,就算資曆再深,也會被警告處分。

特殊時期啊,沒辦法,做什麼都小心翼翼。

“是。”

一聲令下,所有人通宵達旦的忙碌著,不眠不休。

曾廠長盯著老?師傅們乾活,技術員在一邊指導,全圍在一起,熱熱鬨鬨的。

一天一夜的奮戰後?,終於出了成果,但,大家?都不知道這新機子好不好使。

“這怪模怪樣的行?不行?啊?我總覺得有點誇張,你?聽說過世麵上有這玩意嗎?”

“沒見過,但說不定國外有,先看?看?能不能用。”

曾廠長迫不及待的做實驗,砂石水泥等按一定的比例倒入,啟動按鈕往下一按,機子轟隆隆轉動起來,不一會兒,混凝土輸送泵的泵口就出來了混和攪拌好的混凝土,往指定地點一點點吐出來。

大家?觀察了一下,攪拌的很均勻。

工作人員將混凝土輾平,很快,一條水泥路就出現了,特彆平整,比人工攪拌的還要?好。

大家?呆呆的看?著水泥路,又看?了看?新機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也太省力了,效率好高。

隨即,現場爆發歡呼雀躍聲,鼓掌聲,氣氛熱烈極了。

副廠長滿心的歡喜,這玩意太好使了,對我國的基建很有幫助。“廠長,你?成功了。”

之前他還覺得廠長一意孤行?,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個圖紙,發動廠裡所有技術骨乾,讓他們將東西造出來。

當時覺得太瘋狂,但廠長執意如?此?,大家?隻能聽命行?事。

現在才發現,自己太沒有見識,太保守了,沒有一點開創精神。

小醜居然是自己。

曾廠長繃緊的心舒緩下來,微微笑道,“是我們成功了,這是閘板閥的,還能做在車子上,加裝一個可伸縮的杆子,做成車泵,修路建橋造房子都能使用。”

有了前例,大家?都充滿了信心。

一名老?技術人員非常激動,“應用太廣

泛了,這麼好的東西是哪來的?”

這技術交上去,妥妥一個集體獎項,曾廠長也能立功。

曾廠長眼神微閃,“撿來的。”

大家?都笑了,“哈哈哈,廠長也會開玩笑了。”都不信。

他們這一番大動靜瞞不過廠裡的工人,紛紛好奇的打探,但曾廠長管控的嚴格,並沒有傳出消息。

於偉誠幾個車間主任聚在一起,相互打聽小道消息。

“廠長這次明顯要?搞大的,你?們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召的都是技術骨乾,我們又不是。”有點怨念。

有人很不甘,“可我們更有經驗。”

“行?了,應該是好事,我都聽到?裡麵的歡呼聲。”

“但跟我們無關。”大家?都很失落,誰不想參與進去立功呢。

不管是集體,還是個人,他們都沒有資格。

“都彆說了,廠長來了。”

曾廠長走了過來,眉眼帶著笑,大家?齊刷刷的向他問好,“廠長好。”

曾廠長心情不錯,隨口問道,“都聊什麼呢?”

“瞎聊。”一個車間主任覺得這話太敷衍,隨便挑了一個話題,“啊,就聊聊於家?的真假女兒,那?個假女兒自從離開於家?後?,就沒有回來過,整一個白眼狼,真是白養一場。”

他跟於偉誠交好,幾十?年的老?交情,自然是站在於家?的立場。

曾廠長的好心情全沒了,淡淡的道,“我怎麼聽說,已經簽了斷絕關係協議,約定不再來往,說人家?是白眼狼,先看?看?自己有沒有做到?位。”

全場一靜,這話風不對啊,似乎對於家?不滿。

於偉誠臉色變了幾變,老?實的國字臉憋的通紅,“廠長,您不知道情況,那?丫頭桀驁不馴,對我們有怨氣,我們再不對,也是養大她的人。”

曾廠長認出了於偉誠,微微挑眉,“她很好,聰明又懂事,是棟梁之材。”

那?樣的心智,豈是普通人。

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廠長這是公開替那?個假女兒撐腰,怎麼回事?

於偉誠更惶恐不安,按理說他們應該不認識吧,“廠長,你?是聽信了那?些不實的謠言吧?你?聽我仔細解釋……”

曾廠長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

在於家?默默無聞,有嬌縱之名的小姑娘,一離了於家?就初綻光芒。

這是為什麼呢?

“她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心地善良,是個好姑娘,我不希望再聽到?詆毀她的謠言。”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向於偉誠的眼神充滿了同情,慘是真慘。

於偉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事他怎麼沒聽說過?什麼時候的事?

隨即他心底升起一絲濃濃的懊惱。

感覺錯失了一百萬。

若假女兒還留在於家?,三下五除二?,於家?約等於是廠長兒子的救命恩人,多大的機緣啊。

他能借機攀上廠長,靠著這一層關係往上爬。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您是不是弄錯了?她哪有那?個本事?”

事已至此?,他還這麼說,曾廠長以前還覺得他踏實肯乾,現在嘛,心胸狹窄,不能容人。

“嫉妒心不能讓人進步,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管教你?一雙兒女,動不動就舉報彆人,有意思嗎?我們廠裡斷然不能開這個風氣。”

一旦開啟,所有人相互舉報,人心惶惶,這廠子還怎麼運轉?工作日程被打亂,工人們靠什麼吃飯?

所以,一開始就要?杜絕這種?風氣。

再說了,出身部隊的他不喜歡舉報那?一套。

於偉誠臉都白了,“我沒有。”

“回去問問清楚吧。”曾廠長搖了搖頭,揚長而去。

等他一走,同事們紛紛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道,“舉報誰了?誰乾的?”

“曾廠長似乎對你?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你?注意點。”

“你?說你?,給曾廠長留下了那?麼差的印象,以後?可怎麼辦呢?”

“小妹居然救了廠長的兒子,這運道真好,她如?果還是你?們於家?的人,你?都能沾光。”

這話戳痛了於偉誠,他心裡何?嘗不是這樣想。

這些人未必全是真心為他好,也有幸災樂禍的。

“要?不,你?去把小妹找回來?一起養著不費什麼事。”

“就是啊,她這年紀了過不了幾年,你?就能將人嫁出去,還能收一份彩禮。”

於偉誠很心動,但想起寧嫣那?雷厲風行?的手段,他沒

有底氣。

他失魂落魄的回家?,還沒有推開門,就聽到?於晶晶嬌俏討好的聲音,在向於母討要?零花錢。

他推門而入,冷冷的看?著這個女兒,“是你?舉報了小妹?“

事出忽然,於晶晶有片刻的慌亂,但很快矢口否認。

於偉誠看?的清清楚楚,非常失望,“你?怎麼就這麼消停?整一個敗家?精,我都後?悔讓你?回來了。”

這話如?重重一拳,打在於晶晶的胸口,大受刺激,身體搖搖欲墜。

於母見狀,心有不忍,“老?於,你?怎麼能這麼說?這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於偉誠對這個女兒的好感全都消失了,“她舉報的事,曾廠長都知道了,覺得於家?家?教不好,人品堪憂。”

於家?母女震驚的眼睛都瞪圓了,廠長?

於紅斌也下班了,正好推門進來,聽到?了這一句話,“什麼?爸,這是真的?”

於誌偉的心情糟糕透了,“他親口說的,大家?都聽到?了。”

換句話說,這風聲已經傳出去。

他們這些車間主任是同事,但也是競爭對手。

於紅斌一陣天旋天轉,大受打擊,他正在努力爭取小組長一職,特彆賣力表現。

結果,被於晶晶幾句話就毀了。

他一時氣不過,一巴掌打過去,於晶晶被打倒在地,一臉的痛楚,“你?怎麼敢打我?”

要?不是於母哭著過來阻止,於紅斌還想踢她一腳,“喪門星,你?回來後?就沒有什麼好事,爸,她真的是我們於家?人嗎?”

於晶晶找上門時,拿了兩?件東西,一是跟寧家?人血型不符的證明,二?是當時醫院負責接生?護士的回憶,證明當天生?的就兩?個女娃,隻能是這兩?家?弄錯了。

最重要?的是,於晶晶是標準的於家?人長相,國字臉,濃眉大眼,但符合現在的審美。

而寧嫣是瓜子臉,杏眼,纖細小巧的五官,有幾分像楊柳。

他們特意去測了血型,於晶晶跟於父一個血型,寧嫣跟楊柳一個血型。

於偉誠輕輕歎了一口氣,對於晶晶厭煩到?了極點。“你?早點嫁出去吧。”

眼不見為淨,煩死了。

於晶晶的心如?浸在冰冷的海水裡,身

體索索發抖,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她已經扭轉了命運。

她看?向唯一對她友善的人,“媽,我……”

於母搖了搖頭,“我對你?很失望。”

於晶晶的眼淚刷的下來了,孤立無援,感覺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不,她不認輸,不管多難她都要?贏。

她等著寧嫣重複她前世的人生?,跌落泥地,再也驕傲不起來。

卻不知,寧嫣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倒黴?這是永遠不可能的。

寧嫣背著大大的背包,站在人潮洶湧的火車站,到?處是人。

去黑省的知青集合,帶頭的是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寧嫣湊過去跟大家?打了個招呼。

離情依依,到?處是痛哭告彆的人們。

“小嫣。”楊柳帶著幾個兒女來送寧嫣,萬般的不舍,不停的叮囑,讓她在外麵萬事小心。

幾個小的圍著寧嫣,眼淚汪汪的。

寧嫣挨個摸摸他們的腦袋,輕聲安慰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年年未我會回來探親,等著我,都要?好好的。”

寧四仗著年紀小,抱著她不放,“大姐,我舍不得你?。”

寧嫣心底升起一絲難得的離情彆緒,“暫時的分離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她看?向寧磊,將他召到?一邊小聲說道,“小二?,如?果……我是說如?果遇到?過不去的坎,去找曾廠長,就是那?天來的客人。”

寧磊抿了抿嘴,眼眶微紅,“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廠長,會管我們家?的事嗎?”

寧嫣給他們安排了一道保命符,“我跟他打過招呼了,但記住,隻有一次機會。”

寧磊覺得很神奇,她似乎是無所不能的,再奇怪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也尋常。

“知道了。”

火車長鳴聲響起,催著旅客們紛紛上車。

寧嫣挨個抱了抱寧家?人,說了一聲保重,就義?無反顧的登上遠行?的火車。

此?去幾千裡,天高水遠,各自珍重吧。

身後?,楊柳淚如?泉湧,卻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哭出聲。

幾個小的就繃不住了,泣不成聲,抱頭痛哭。

心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塊。

火車上各種?味道都有,難聞的讓人窒息。

寧嫣好不容易找到?

自己的座位,身邊的是十?幾個知青,將前後?幾個座位包圓了,這樣更安全。

火車徐徐開了,寧嫣探頭看?向窗外,隻見寧四追在後?麵,不停的叫大姐。

寧嫣衝他揮了揮手,大喊道,“再見。”

那?道身影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見了,寧嫣無聲的歎了口氣。

同伴們的興致都不高,沉浸在跟家?人分開的情緒中,久久不能脫離開。

寧嫣閉目養神,暗中將帶的吃食都轉移到?空間裡。

這空間的存在感不強,唯一的好處是時間停滯的,放進去的吃食不會餿掉。

眼皮越來越沉重,她不禁側頭睡過去。

等她再一次醒來時,同伴們都在吃東西。

坐在對麵的女生?看?了過來,“寧嫣,你?家?給你?帶了什麼吃食?”

她叫顧美雲,父親是醫生?,母親是老?師,都是不怎麼待見的職業,沒有工人階級根正苗紅。

她得知寧嫣母親也是老?師,頓生?親切之感。

寧嫣將鋁皮飯盒拿出來,裡麵是幾個白麵饅頭,楊柳一大早起來將家?裡的白麵都做成饅頭,給她都帶上了。

袋子裡還有幾個雞蛋和烙餅,讓她在路上吃。

楊柳有諸多的缺點,但兒女的疼愛是真真切切的。

寧嫣一口饅頭一口鹹菜,吃的挺香。

行?程漫長而又無趣,剛開始大家?還有些新鮮感,但時間長了,如?坐針氈,硬座長時間坐很不舒服。

同伴們為了打發時間,聊聊天,唱□□歌激勵自己,都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氣。

寧嫣能說會道,很快就跟這些人打成一片,迅速掌握這些人的家?庭背景,大部分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一小部分是知識分子人家?。

有五個是一起的,都去橫山縣,至於分到?哪個公社,還得當地分配。

寧嫣笑眯眯的提了個建議,“大家?都是同一個城市的,是老?鄉,聚在一起是難得的緣分,我們留下彼此?的通信地址,有什麼事相互幫忙。”

大家?很是心動,可不是嗎?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所有人都交換了姓名地址,還約定了到?達農村時,再留一下當地的地址,有事搭一把手。

經此?一事,大家?走的更近了,相處融洽,都是年輕人有無數共同語言,和樂融融。

火車一路飛馳,長路漫漫,唯有彼此?相伴。

一連幾天都吃乾糧,水也不敢多吃,晚上也睡不好,寧嫣精神不大好,神色懨懨的。

大家?都這樣,灰頭土臉,像失去了水份的小白菜。

顧美雲忽然捂著肚子,“我要?去上廁所,你?們去嗎?”

車上龍蛇混雜,大家?儘量結伴而行?。

寧嫣站了起來,“我也去。”

戴眼鏡的戴誌偉和同伴李小兵也跟著站起來,“一起去。”

兩?男兩?女的組合相當安全,大家?輪流上廁所。

從廁所出來,寧嫣跟在後?麵走,漫無目的東張西望,一節節車廂塞滿了人,來自五湖四海,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忽然,她的眼神凝住了,微微蹙眉,靠窗的一對男女不對勁。

靠在窗邊的年輕女子兩?眼緊閉,坐在她身邊的是兩?個男人,一老?一少。

寧嫣猶豫了半響,內心有些掙紮。

但總敵不過良知,她故作漫不經心的走過去搭訕,“這個小姐姐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我這邊有藥。”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年長的男人賠著笑臉,“不用,藥不能亂吃。這是我女兒,她得了怪病,經常昏昏欲睡,這不,我們父子倆帶她去京城醫院看?病。”

寧嫣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笑眯眯的道,“你?們一點都不像。”

年輕男人的呼吸一頓,眼神緊縮,他在緊張。

年長的倒是坦然自若,“女兒像媽,兒子像爸嘛,小同誌,你?這是去哪裡?一個人嗎?”

寧嫣看?在眼裡,心中有數了,“響應號召,到?農村更廣闊的天地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啊,我的同伴在找我了。”

她踩著輕快的腳步往前走,仿佛剛才的問題隻是出於好奇。

兩?道尖銳的視線落在她背上,她沒有回頭,不緊不慢的走著。

兩?男人直到?寧嫣消失在眼前,才收回視線,暗鬆一口氣,原來虛驚一場。

長的不錯,可惜有同伴,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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