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嫣轉身去床頭拿斜挎包,趁機將手表從空間偷渡到包裡。
她笑眯眯的拿出一塊表,正是Rolex最經典的一款表,鮮明的皇冠logo。
阿惠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有點懷疑人生。
她居然真的有勞力士手表!
侯辰定定的看著寧嫣,像是要看出一朵花,她衣著普普通通,但這人絕對不普通。
寧嫣特彆淡定的說道,“檢查一下吧。”
阿惠一把搶過手表翻來覆去的檢查,手表保養的很好,鋥鋥亮,有九成新,沒有一點瑕疵。
她輕撫著手表,情緒波動的厲害,“你哪來的?不會是偷的吧?”
萬萬沒想到會這樣,這就騎虎難下了。
寧嫣故意擠兌她,嗬嗬笑道,“偷?你去偷一塊試試。想反悔就直說,拿借來的東西擺闊的人啊,我見多了。”
她故意指了指僑彙券。
阿惠受不得激將法,將僑彙券將她麵前一推,“拿去。”
寧嫣大大方方的收起來,還翻出十塊錢,“找你的,收好。”
她心裡美滋滋的,終於將勞力士手表出掉了,這表太紮眼她不能戴,老放著是浪費。
有了僑彙券,她能進華僑商店買點稀罕物,想想就高興。
這筆買賣劃算,這樣的傻子再來一打吧,哈哈哈。
侯辰就默默的看著她們交易,啥都不想說了。
明知是套路,但阿惠是心甘情願跳進去的,他怎麼阻止?
就當買個教訓吧,免得老是這麼嬌縱得罪人,對她有好處。
再說了,也沒有吃什麼大虧,這手表還挺新的,她不是喜歡嗎?那就買唄。
接下來的時間,阿惠徹底焉了,除了吃飯,就是躺在床上蒙頭睡覺。
寧嫣將剩下的饅頭都收起來,“小四,我去上廁所,你彆亂跑。”
“我也去。”寧四就是一個跟屁蟲,寧嫣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
寧嫣也拿他沒辦法,她上完廁所,就著水籠頭洗了一把臉,整理了一下頭發,幾天沒洗澡感覺自己都快臭了。
姐弟倆沒有馬上回車廂,而是隨意走了走,舒展一下筋骨。
經過硬座廂時,一道魔音穿耳,寧嫣忍不住看過去。
隻見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抱著孩子輕哄,眼眶通紅,默默的流淚,孩子哭的聲嘶力竭,小臉漲的通紅。
一邊年長的旅客很熱心,“應該是餓了,給孩子弄點東西吃吧,你孤身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上路太不容易了,你這家裡人真心大。”
衣服滿是補丁的女人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去翻包,從包裡拿出一個黑不溜秋的饅頭,手慌腳亂的弄了點水,將饅頭泡軟往孩子嘴裡塞。
孩子顯然是餓壞了,大口大口的吃著,但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又哭了起來。
一邊的熱心旅客提醒道,“妹子,這是粗糧做的饅頭,大人吃了都吊嗓子,怎麼能給孩子吃?”
女人的聲音沙啞,“隻有這個。”
不吃隻能餓死。
身邊的人都沉默了,條件都不寬裕,誰都舍不得將自己的口糧分給彆人。
給了彆人,自己就要餓肚子了。
有些旅客也餓的不行,沒有吃食了。
孩子餓的不行,但咽不下去,會吐出來。
寧嫣看著餓到直哭的孩子,又看看一臉無助的母親,無聲的歎息。
寧小四有些不忍心,“唉,要是沒將奶粉都留在農場就好了。”
他們就帶了隨身物品和一袋子饅頭,其他都留下,農場條件遠遠比不上勤豐大隊。
寧嫣拉著寧小四回到車廂,翻出鋁皮飯盒,將白麵饅頭掰碎,又放了一點白糖,倒入熱水。
不一會兒,就成了麵糊糊。
她又將剩下的白麵饅頭裝好,拆出一小袋白糖,放在一個袋子裡。
想了想,她又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和一小包餅乾放進去,這些都是她的隨身物品,走到哪裡都帶著,低血糖時就吃一點。
“小四,你跟我走一趟。”
“好勒。”寧四已經猜到了,眼睛亮的出奇。
寧嫣回到那列車廂,孩子的媽媽一邊哭一邊給孩子硬喂,孩子邊哭邊吐,模樣特彆淒慘。
她將一飯盒的麵糊糊遞過去,“這位大嫂,我弟弟不小心泡多了,吃不完,剩下的拿來給孩子吃,希望你不要介意。“
女人愣住了,哭腫的眼睛驚疑不定。
寧嫣也不多說,掃了一眼桌上,將麵糊糊全倒進她手邊的飯盒裡,將裝了食物的袋子也留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她二話不說拉著寧四就走。
女人看著她的背影,如夢初醒,“同誌,同誌,你等等,你叫什麼?”
人家哪是吃不完,是特意拿給她的。
寧嫣沒有停下腳步,“趕緊給孩子喂食吧,小孩子不經餓。”
女人低頭看著熱氣騰騰的麵糊糊,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她忍不住嘗了一口,又香又甜又軟,一點都不卡嗓子,放了糖。
不知怎麼的,眼淚刷的流下來了。
她顧不上擦眼淚,急急的給孩子喂食,這一次孩子吃的香甜,終於不哭了。
吃飽喝足的孩子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小模樣可憐極。
女人看著還剩下一半的麵糊糊,咽了咽口水,猶豫了一下,將盒子蓋起來,等著給孩子吃下頓。
她不吃沒關係,但孩子不行。
她摸摸孩子的腦袋,滿眼的溫柔,這孩子剛出生父親就去世了,都沒有見過父親……
“妹子,那姑娘還給你留了一個袋子,你看看是什麼?”
女人剛才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沒有注意到,被她一提醒看向袋子。
她好奇的打開一看,六個白麵饅頭,一小包白糖,十幾顆大白兔奶糖,十幾塊萬年青餅乾。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羨慕的不行,這都是好東西啊。
“還是好心人多,那姑娘心善。”
女人冰冷的心裡如同注入了一股暖流,鼻子不由自主的發酸。
靠著這些食物就能熬到目的地了,孩子也少受點罪。
回到車廂的寧四的心情似乎很低落,不知在想些什麼。“大姐。”
寧嫣手捧著一本書,沒有抬頭,“怎麼了?”
寧四的聲音低低的,“如果沒有你,我們家也這麼可憐。”
那對母子勾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往事,讓他不由自主的難受。
有上頓沒有下頓,卡喉嚨的粗糧有時都未必有,餓的直喝水。
哪像現在,頓頓有白米飯吃,還有肉,太幸福了。
寧嫣摸摸他的腦袋,“彆想那麼多,都過去了,等會給你買飯盒吃,不知道會不會換新花樣。”
一說到吃的,寧四就忘了剛才的心事,咂巴著嘴,“我還是喜歡吃牛肉。”
他一臉的意猶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