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廠長實在不想讓寧嫣進廠, 但,嚴薇始終堅持,他也是沒辦法。
強勢的甲方, 讓人沒法拒絕。
寧嫣順利的進入廠區, 隨意掃視,入口連著一個食堂,三幢二層的樓是廠房, 最左手邊的小樓是辦公樓, 右手邊是一個巨大的倉庫,有點陳舊,但占地很大。
她表示很滿意。
葉廠長陪在嚴薇身邊,但時刻關注著寧嫣一舉一動, 見她嘴角露出奇異的笑容,立馬有種不好的預感。
“寧嫣,你彆亂看,我們廠區都是機密,要是泄露了,你要負全責。”
寧嫣嗤之以鼻, 乾活不行, 推卸責任是拿手好戲, 化工廠不倒才是怪事。
“什麼機密?快要倒閉的機密?這不是公開的秘密嗎?業績不好, 這是廠長的責任, 你應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
葉廠長和他的手下聞聲色變, 他們極力隱瞞真相居然被外人知道了。
誰說的?還是公開的秘密?難道全世界都知道了?
葉廠長更是驚怒交加,“你……你胡說,你這是見不得我好。”
寧嫣微微一笑,“你高興就好, 反正化工廠倒不倒閉,跟我有什麼關係?到時失業的工人隻會找你算賬,被打成豬頭的也是你。”
葉廠長:……
忽然想到上次被暴打的經曆,臉都疼了。
會議室內,葉廠長和嚴薇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談判,寧嫣冷眼旁觀,全程不說話。
她的任務是觀察,踩點,分析信息,及時修正錯誤。
彆看嚴薇私底下很跳脫,但在外人麵前,很是嚴肅,一本正經公事公辦的樣子挺能唬人。
最終,還是嚴薇更勝一籌,將價格又壓低了幾個點。
葉廠長隻求儘快脫手,心理上就落了下風。
在簽字前,嚴薇要求先驗一下貨,這是正當理由,廠方沒有理由推脫。
但葉廠長打起了太極,東拉西扯了半天,“我看時間差不多了,飯菜都準備好了,先吃了飯再去驗貨。”
確實到了飯點,嚴薇沒有拒絕。
不同於勤豐集團簡樸的工作餐,化工廠開了小灶,準備了一桌大菜,四葷四素,還準備了酒。
寧嫣抿了抿嘴,都負債了還這麼吃?她平時想吃一口牛肉都難,他們倒好,整整一大盆。
葉廠長還得意洋洋的顯擺,“嚴同誌,這道紅燒羊肉是我們廠的特色菜,一般人都吃不到。”
“這道土豆燉牛腩也是極為難得的菜,鹵牛肉也很入味,你都嘗嘗。”
沒人招呼寧嫣,視她如無物,故意冷待她,寧嫣也不生氣,默默的開吃。
嗯,這羊肉不腥,肥而不膩,再來一口。
鹵牛肉鹹香可口,入口即化,再來一片。
葉廠長拿起酒瓶倒了兩杯,一杯遞到嚴薇麵前,笑的像彌佛,“嚴同誌,這酒的度數不高,適合你們女同誌喝,來,我給你滿上。”
嚴薇伸手一擋,“我從不喝酒,多謝好意了。”
葉廠長拚命勸酒,“不喝酒怎麼行?這是看不起我們?嫌我們是粗人?”
其他人也一起勸,“是啊,嚴同誌,就喝一杯,我們天南地北的能在這裡相識,是一種難得的緣分,應該一起喝一杯。”
但不管他們怎麼勸,嚴薇都不為所動,看了身邊的助手一眼,“不好意思,我喝酒會過敏,會呼吸困難,為了生意拚上一條命,不值得。”
她的助手,薑際是個年輕小夥子,站起來主動擋酒。
但葉廠長這幫人的目標是嚴薇,不怎麼給薑際麵子。
“嚴同誌,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你在騙我吧?”
嚴薇的臉色一沉,沒有了耐心,一群大男人給一個女人勸酒,安的什麼心?
寧嫣適時的跳出來,“那是你沒見識唄。”
葉廠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暗色,“嚴同誌不喝,那你喝,你不是陪客嗎?先自飲三杯。”
寧嫣淡淡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這是想灌醉我們?到底有什麼意圖?“
葉廠長心口一跳,寧嫣這個人有點妖,“女人就是愛胡思亂想,這麼多人在場,我能有什麼意圖?這是飯桌上的規矩,彆人敬你酒,你不喝就是不給麵子。”
上次吃的虧,他還記在心裡,隨時準備著還擊。
寧嫣懟他都習慣了,張口就來,“我為什麼要給你麵子?上次揍你時也沒給麵子啊。”
她如今是勤豐集團的話事人,跟葉廠長早就平起平坐,可葉廠長還一副我讓你喝灑,是看得起你的恩賜模樣。
葉廠長的臉色都綠了,這混蛋!“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當著這麼多手下的麵打他的臉,他氣瘋了,動了真怒。
寧嫣微微一笑,但笑意沒有到達眼底,“我終於知道化工廠為什麼效益不好,敢情錢全花在吃吃喝喝了,身為廠長,帶頭公款吃喝,將一個廠都吃垮了,工人們知道嗎?領導們知道嗎?外麵的群眾知道嗎?要是不知道,我幫你宣傳一下?”
她太懂怎麼反擊,怎麼拿捏對方,打蛇打七寸,一出手就是對方的要害。
在大家都吃不飽的情況下,你大魚大肉,還有酒喝,讓人怎麼不嫉妒?怎麼不生氣?
還拿公款吃喝,那更是要命的把柄。
葉廠長和他的手下都嚇白了臉,“你……你誤會了,我們是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為表誠意,才想儘辦法擺了這麼一桌,就是想讓客戶吃的好點,至於我們這些陪客,都是要自己掏錢的。”
葉廠長努力將話圓回來,心累的不行,將怨氣都記在寧嫣頭上,“對了,寧總,你也吃了,也得掏錢,一塊錢,謝謝。”
寧嫣慢悠悠的挾了一塊羊肉,“行,給我收據。”
葉廠長呆了呆,雖然還不清楚這收據是乾什麼用的,但本能的覺得不好。
“收據?難道你還想拿回去報銷?寧總,這不好吧,你這是占公家的便宜。”
寧嫣淺笑盈盈的開口,“當然不是,我是怕一離開這個廠子,就傳出對我不利的風聲,為防彆人往我身上栽贓,還是得防一手。”
天底下最尷尬的是什麼?隻有想法,還沒有付諸行動就被打回來,那種感覺太酸爽了。
葉廠長是想往寧嫣身上潑臟水,但,你早早說破了,讓他怎麼辦?
女人太聰明了,真是討厭。
“你把我們當什麼了?我們不是那種人。”
寧嫣奇怪的反問,“收錢給收據,天經地義,為什麼生氣?難道已經提前想好怎麼搞事情了?我勸你醒醒吧,你不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