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鮮血仿佛瀑布一般從口中噴出,最終再也堅持不住,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淮素哪裡見過殺人?同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就捂著脖子,脖子心理性的發癢,仿佛射中的是她一般。
那些土匪們倒也算殺人如麻訓練有素,並沒有把同伴的死放在心上,說起來他們隻是因為利益而暫時聯合,說不上是同伴。
那箭剛射穿男人的脖子,其他人就立刻警惕起來,或躲在障礙物後麵隱藏自己,或提刀向箭來的方向殺去。
距離淮素最近的魏大當家伸手就要拿住淮素做人質,淮素雖然還驚恐於死人了,卻依舊警惕著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們,一被接近,就立刻抬起手,一記麻醉噴霧噴到魏大當家臉上,魏大當家一瞬間就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另一枚長箭再次激射而來,卻因為魏大當家的暈倒而射了個空,好在這一箭也沒有浪費,恰好射中了另一個躲在魏大當家身後準備衝向箭矢方向的土匪身上。
與此同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七八名黑衣騎士圍著穆清睿迅速殺到,穆清睿騎在雪鷹上帶著黑衣騎士們一陣疾馳,迅速突入陣中,將淮素護在正中央。
“抱歉。”穆清睿很明顯懊惱情緒,衝散了他不少的疏離氣息:“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會以為食人礁裡還藏著寶物。”所以沒有及時將消息掩蓋住,以致這些土匪這麼容易就找到了淮素。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淮素把這種事當作是工作的必須的售後服務部分,她緩緩搖搖頭:“穆世子太客氣了,不過是一些小小麻煩而已。”
那幾個黑衣騎士沒有說話,不過他們中有的比較年輕的眼角明顯抽了一抽,顯然是對淮素的話十分不適。
穆清睿卻知道淮素所說是真,她確實有能力收拾這些家夥。且不說這一噴即暈的麻醉噴霧,穆清妙也曾經說過,淮素有能一招致人昏迷的本事,淮素一個姑娘家敢到處跑,自然是有所倚仗的。
但穆清睿還是十分懊惱,哪怕知道淮素有自保的能力,這些麻煩還是因為他而來的。
“全解決了。”穆清睿輕聲道。
“是。”其中一名黑衣騎士應道,接著就帶人去追殺那些土匪。
早在穆清睿攜下屬衝出來的時候,那些土匪就自知不敵,已經紛紛撤離,不過這些人都是靠兩條腿逃跑,哪裡比得上穆清睿下屬們的四條腿。
還有個大聰明看中了淮素的小摩托,翻身就騎了上去,然後就發現,無論他怎麼驅使他眼中的駿馬,那駿馬就是動都不動。
那大聰明氣的狠狠的用刀背拍了小摩托一下,淮素就聽見“當”的一聲,淮素小摩托的油箱就被拍凹下去一塊。而在外人眼裡,便是這駿馬一聲哀鳴,卻依舊不肯動。
淮素臉都綠了,把它修好是要花積分的!感情花的不是你的錢是吧?!要不是穆清睿一直橫馬護著淮素,淮素都想自己親自衝上去了。
還好有愛馬的騎士迅速趕到,直接一腳把人踹出去,十分眼饞的看了淮素的小摩托一眼,然後再給了那個大聰明一刀。
“善後之事交給我的人便可,淮姑娘,我們先行離開吧?”穆清睿提議道,此時穆清睿的手下已經將那些土匪全部擊傷帶回,淮素猜測他們可能要有一些較為血腥的行為不適合她看,便點點頭,爬上了自己的小摩托。
臨走前,淮素突然想起一事,點了點那個唯一被她噴暈的魏大當家:“他是祁風寨的漏網之魚。”
聽的穆清睿眉頭一挑,當時在圍剿祁風寨的時候確實有漏網之魚,沒成想這裡還遇到一個。
“多謝淮姑娘。”穆清睿向淮素道謝,接著就送淮素離開,臨離開前,穆清睿向自己的下屬使了個他們內部才能明白的眼色——好好審審這個魏大當家,剩下的,一個不留。
淮素與穆清睿下了山。
穆清睿還沉浸在之前的懊惱情緒中,有些心不在焉。淮素騎馬跟在他身側,感覺周圍的空氣有些尷尬,十分難受。
像是沒話找話似的,淮素開口:“穆世子今天怎麼會在此處?”
穆清睿微微有些沉默,他沒敢說其實自己一直有派人關注淮素,才能這麼快就發現淮素被一群惡人給盯上了,可是這話十分不好說,好像他在監視淮素一般,隻能含糊其辭:“恰巧在附近有事。”
淮素一副恍然的樣子,怕是又是什麼軍務吧,能在做正事的時候還能抽出時間與精力來救他,還是要感謝他一下的。
她好像又誤會了……穆清睿也有些無力,忍不住開口問:“淮姑娘為什麼願意為我指路去食人礁?”
淮素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穆清睿的意思,她選了個安全的回答:“這……我是向導呀。”客人想去哪,她就帶人去哪呀。
穆清睿之前的問題略有些衝動,不過既然已經問出來了,穆清睿也有些破罐子破摔:“淮姑娘,你是不是懷疑我去食人礁有什麼隱秘?”
淮素十分驚訝穆清睿竟然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不太好回答,這種涉及隱秘的事,她不想沾,隻好瞪大了雙眼,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穆世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並沒有什麼隱秘,我隻是單純的想上去看看。”穆清睿開口,語氣十分肯定又誠懇。
淮素眨眨眼睛,是怕她懷疑什麼嗎?還是怕她會再帶人上去?淮素揣摩著穆清睿口中的意思,淺淺點頭應道:“食人礁的景色也不過沾了一個奇字,看過一遍也就夠了,我以後應當也不會再去了。”
我都不再去了,這世上估計也沒人能再上去了,穆世子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她好像又誤會了……穆清睿越發無力,不過性格天生,也不能強求淮素突然信任他。
隻能轉換了話題:“淮姑娘,你識得食人礁的路的事情怕是已經傳遍了裕河周邊的綠林,近日還是不要遠行,以免再遇到今日之事。等我講周圍的綠林梳洗一遍,清理了那些匪盜再出門不遲。”
接著穆清睿頓了頓,繼續道:“我派人保護你們母女……”
“多謝穆世子的好意,不過這就不必了。”淮素連忙拒絕,開玩笑,她才不要被人圍著,她又不是沒辦法自保。
穆清睿知道淮素的性格,被拒絕才是正常的,便不再開口,隻安靜的陪著淮素往舒城趕。
很快,淮素就回到了家。
看見送淮素回來的穆清睿,淮思柔什麼也沒說,隻拍了拍淮素的頭:“你休息一會,娘去給你做飯。”
淮素一邊換衣服,一邊算了算手頭的錢,不算那一千兩的額外收入,這幾個月大大小小的收入一共進賬一百十兩銀子,除去租房、買些生活日用品,用了不到二十兩,剩下的銀子,足夠母女兩個什麼事都不乾過上、四年。
有了這些錢,淮素琢磨著好好休息一段時日,她還要盯著尤家與邊菡,萬一有個絕好的報複機會,而她恰巧有活在身,那可就虧大了。
淮思柔也樂意淮素在家裡呆著,眼看著閨女天天在外頭野,其實還是很違背她所受到的教育的,可她一腔慈母心腸又不肯拘束了淮素,隻能自己憋著難受了。
如今淮素要呆在家裡,她當然是千好萬好。
於是早上淮素陪著淮思柔買菜收拾屋子,母女二人再做做女紅,這一天天的就這麼晃悠悠的過去了,到了傍晚淮素還給她娘露一手,係統裡配備的調味料大全加上她前世獨自一人生活時練出來的手藝,不說多精妙,至少比淮思柔好。
隻除了尋找尤家和看看邊怡的動向,淮素仿佛回到了以前在明家的日子。
不過邊家那邊沒什麼動靜,尤家這邊卻有了新突破。
在一間帶有大花園的六進院子裡,在全景圖和衛星圖下完全看不出有房子,但二維導航模式下清楚的標注著“暗室”的房子裡。
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看著年紀已經不輕,但精神依舊抖擻的老者,正與另一個約莫四十,一臉風霜,手腳的關節十分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外行走的樣子的中年人在交談。
哪怕是在暗室中,兩個人說起話來依舊十分含糊。
“……藏好了?”老者問。
那中年男人沒有說話,隻沉默的點點頭。
“藏在那裡,他是不是不舒服?”老者歎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讓他忍一忍吧,淮家沒保住……不能連他也……”淮素猛的一愣,猛地警醒起來,淮家?!
這個人是她舅公嗎?淮家的事是否另有隱情?可尤家當時明明置身事外,全然不顧親戚情誼,現在又說沒保住?尤家保過淮家?尤家在當時的事裡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隻恨當時她身處後宅,等知道淮家出事的事人都被關進天牢裡了,想搜集線索都搜集不到!
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淮素將這個暗室加了個重點標注。可惜收藏人這個功能不能遠程操控,必須要看到人才能加進去,否則她天天盯著這老者,就不信得不到線索!
按照尤家的地型,淮素又找到了尤長旭的院子,那尤長旭似乎挺忙,除了晚餐並不在家,淮素每天隻能看到邊菡在家中照顧孩子,管理她的小院子。
就算尤長旭在家的時候和邊菡也不怎麼說話,偶爾尤長旭囑咐幾句某家某家有宴席,邊菡回一句“知道了”,兩人不像夫妻,倒像是同事。
不過淮素現在又不出門,有的是耐心,終於在一天正午,讓淮素抓到了不一樣的一幕。
邊菡身穿一件正紅色碎金繡鳳穿牡丹的褙子,頭頂著一頂金冠,胸前掛著一枚八寶如意瓔珞,手腕上戴著兩隻纏枝紋金鐲,手上則帶著兩枚鑲紅寶石戒指。穿的富麗堂皇,貴氣逼人。
而尤長旭則是一身簡單的靛藍色繡萬字暗紋袍子,頭上僅有一頂鑲著白玉的冠子固定發髻再無其他裝飾,而他皮膚微黑,蓄須,麵色微沉,身上帶著高官重臣特有的成功人士的氣勢,不怒自威。
都是出門參加宴席的打扮。
可二人之間的氣氛卻十分壓抑,邊菡站在八寶桌旁,一臉憤恨的盯著尤長旭。而尤長旭似乎一無所覺,還在那慢斯條理的喝茶。
“尤長旭!你憑什麼處置我的人?!”
“我給你機會了,讓你自己處置,是你自己不珍惜。”
“就因為他算計了淮思柔嗎?!”
“這還不夠嗎?”
邊菡氣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尤長旭……你當年說過,你無意於淮思柔。”
尤長旭嘴角微微扯了扯:“我確實無意於淮思柔。”
“那你……”
“邊菡,你搞清楚。”尤長旭嘴角向下一擺:“我確實無意於表妹,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羞辱她,輕慢她。她終究是我表妹。”
“而且……我無意於她,不代表我有意於你。”
“你當年明明說過……”
“我當年說的是,做我的妻子,你比表妹更合適。”尤長旭再次打斷了邊菡的話:“因為你有野心,為了上位可以不擇手段,比起懦弱的表妹,我更需要一個能夠狠得下心的妻子,所以我覺得你更適合。”
“這並不表明,我非你不可。”
說著他再次冷哼一聲:“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糾纏這麼多天,就為了我一句我不會納表妹為妾。”
邊菡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細枝末節?這件事對他來說就這麼無足輕重嗎?她是他的妻子啊,縱使當年他們成親她是使了些手段,可這麼多年,她為他生兒育女照顧後宅,與其他夫人交際,哪一點做的不好?
她也不是不讓他納妾,尤長旭的幾個妾與她們所生的孩子,她都照顧的好好的,從來不曾虧待。如今隻是想要句準話而已,他卻不肯給!
“既然你不在乎我納妾,那我納不納表妹,又有什麼關係?我對你不好?沒有給足你正妻的臉麵與權力?”
誰都可以,就她不行!因為尤長旭妻子這個位置是她從淮思柔手上搶過來的!邊菡差點吼出聲,到底還是死死咬住下嘴唇,忍住了。
“納不納表妹,隻看形勢。”邊菡是尤長旭的賢內助,尤長旭需要她與其他同僚的夫人交際,所以尤長旭會提點些許邊菡官場上的事情,他這些年能升那麼快未嘗沒有她一分功勞。
他並不會納淮思柔為妾,他沒那個時間和興趣照顧女人的感受,彆的女人就算了,淮思柔是他表妹,他總要顧及一二。
可淮思柔性子懦弱又內斂,心思又敏感,要是娶來做妻,正妻總是要有一分體麵,耐下性子哄一哄也不是不行。可納來做妾就算了,煩也煩死了,他又不缺女人,何必非要納她。
更何況還有官場上的一些事。於公於私他都不會納淮思柔為妾。
他以為邊菡能看出來。或者就算看不出來,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妾大動肝火。
可邊菡偏偏為了這件事,和他鬨了這麼久。
因為尤家和淮家的關係,他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全身而退,他身上官職也被一擼到底,現在好不容易事情平息過去,科舉舞弊案又有大把的好位置,她不說好好協助他重回官場,卻總要死抓著這些細枝末節不放!
他本以為像邊菡這樣有野心有目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應當是能夠做到為了達到目的舍棄那些沒有必要的東西的。
結果看來,她也和那些女人沒什麼區彆。
想到這裡,尤長旭再沒了興致,他起身理了理袖口下擺:“看在你這些年儘心儘力的份上,這一次我可以回答你:我不會納表妹為妾。”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記住你的身份,記住你嫁給我的目的,多費點心思在正事上,以後不要再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放太多精力了。”
說著就離開了正房。
看了一場大戲的淮素嗤笑一聲,原以為尤長旭是個什麼香餑餑,讓邊菡費儘心機也要扒拉到手,結果,就這?如此涼薄,還好她娘當年沒嫁過來。
知道了前因後果,淮素瞬間也對這件事沒了興致。
時間一天一天的走到11月,天氣明顯的冷了下來,細雨綿綿,一下就是一兩天,陰冷的風似乎能從骨頭縫鑽進人的體內,周圍的商人也逐漸少了,淮素這樣的向導徹底歇了下來。
這期間,淮素雖然一直在監聽尤家,試圖獲取些淮家的信息,也在找機會報複,一直等到尤長旭成功弄到了新的職位,帶著邊菡以及一乾妻妾去上任也沒找到機會,隻能暫且將這件事放下。
轉而陪著淮思柔開始準備年貨。
周圍的年味也越來越重。
十一月初的一天,淮素母女在主屋裡正在學著做山城這邊冬季特有的麵點,因為是第一次做,母女兩個做的七歪八扭,不是水放多了,就是造型做的十分難看。
不過二人也不嫌棄,反而其樂融融。
就在天色逐漸暗下來,淮素母女終於把麵粉折騰完,一桌子狼藉還沒收拾的時候,門外咚咚咚的傳來了十分急切的敲門聲。
淮素微微一愣,這急切的門聲似乎要將她家門給拍爛了。
不過驅逐磁場沒有啟動,證明外麵的那個人是沒有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