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2 / 2)

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白了,司馬超目光微閃,寇太師聲音雖然沙啞緩慢又虛弱,但卻並沒半點他拒絕的餘地,司馬超心裡快速思索著,等對方說完,他說:“隻是昔年在北梵軍恰逢其會罷了,超汗顏。”

他拱手:“義父放心,孩兒明白的。”

這就是應承將這條暗線奉上了。

寇太師點點頭:“你放心,陛下跟前,我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司馬超單膝跪地:“為朝廷剿滅叛軍,我等義不容辭!”

漂亮話說完,又憂心地關心了寇太師身體幾句,司馬超隨即把聯絡方式奉上,並道會立馬去信一封告知對方,退了出去。

回去以後,底下人聞訊個個不甘,陳敏道:“難道就隻能把暗線給他了?!”

這條暗線不用分析,都知道有多麼多麼的重要。這給了出去,怕就要不回來了,上達天聽,也絕對不可能再要回來了。

司馬超站在窗邊,捉了幾隻黑藍色的信鴿塞進竹籠裡,吩咐親兵送過去。

他轉身,淡淡道:“你們放心,這條暗線,誰也奪不走的!”

個中緣由,他沒說,但司馬超這句話說得異常自信。

當初能讓寇家父子知道,就是這個原因。

“鋪紙。”

司馬超思索片刻,親自手書一封給岑嶺那人,指示他該如何配合寇太師。

等信送出去之後,他垂眸踱步,現在關鍵的其實並不是那條不可能被奪走的暗線,而是,現在,他該怎麼辦?!

局勢演變的實在太迅速,一夕驚濤駭浪,在這個暴風眼的中心,每一個或大或小的決策,都有可能讓他扶搖直上,也可能急轉直下十來年心血儘付東流。

司馬超眉目凝肅,他必須想清楚,他該怎麼做?

……

是夜。

大敗陳莘之後,燕長庭率青山迅速將節製岑嶺一帶的要害位置拿下,下令據險築城建寨精兵駐守,等安排好大本營之後,他連夜率七萬大軍快速行軍,一邊追擊朝廷殘兵,一邊沿著既定路線往東北方向移動。

七王和小鄱陽王也避朝廷鋒芒,迅速往他的方向挪動,三方的目標是儘快形成首尾呼應的統一戰線!

到時候鋪陳開來,互為犄角聯合縱橫,已足可以和朝廷數十萬大軍相媲美,穩立於不敗之地。

目前還差了點,為此他們都願意舍棄了一部分個人利益。

昨夜連夜行軍,又過了一個白晝,次日入夜燕長庭下令原地紮營。

篝火熊熊,炊煙嫋嫋,大灶被風箱鼓得火苗呼呼往外竄,火頭營人人忙得熱火朝天。沈雋身體不好,食物需精細另做,但他吩咐不用著急,讓平叔漢叔傳話過去,先緊著做好軍士們的夥食,他的最後弄不遲的。

他這邊有沈箐特地給他弄的炒麵,餓了衝一碗先墊著就行。

沈雋的營帳也很大,主要公私一體,十萬大軍的後勤用度光必要資料就七八個大箱,每日還在不斷增添之中。

夜色不淺了,他匆匆吃罷熱湯,又在伏案忙碌,正思索疾筆於燈光之下時,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帳外。

無聲無聲放倒帳外的親兵,手一抬,將人倚在營帳門柱,晃眼望去,仿佛還站著一樣,而他本人,則無聲上前一步,撩起一線帳簾。

透過一線的燈光,這人高高瘦瘦,一身青山軍的普通甲胄,這甲胄顯然是臨時套上的,有點不合身,微闊的領口上緣,露出一截灰色的布衣。

看身形,看衣著,赫然竟是那一日在岑嶺被燕長庭發現並追逐過的灰衣人。

灰衣人手持一支細細的銀針,掃了帳內一眼,輕輕一彈,沈雋應聲而倒伏案。

他隨即閃了進去。

燭光下,他在書案旁站立翻閱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很快離去。

由於這人手法極精妙,時間又短,沈雋身體不好最近又累,忙著忙著打盹過去不是沒有過的事,而門外那兩名親兵,灰衣人一手一個,迅速推宮過血,而後急閃。突然昏迷過的人都知道,醒來過後其實很多是不知道自己剛剛昏厥過的,要是環境站立位置都沒變化的話,甚至隻當自己是累過頭了打了一點瞌睡。

原來無懈可擊,是沈雋一盹驚醒之後,卻很快發現了不對。

當他再度翻開一本冊子,手卻一頓,臉色大變,驀一扶桌站立起來。

“剛才有人來過!!”

原來,沈雋其人,非常之細心,尤其他手裡的機密卷宗,他會在往前數的上一頁,夾上一絲細如毫發的絲羽當書簽,不為人察覺,但他的東西如果被人動過,他馬上就能知道。

沈雋連聲急喝,火速往帥帳趕去,燕長庭沈箐等人一聽,麵色一凜!

——後勤的準備,與接下來的路線息息相關,若是經驗豐富又熟悉地形的將領,很可能憑借後續幾天的後勤安排,猜到他們的路線和目的地。

燕長庭二話不說,立即對路線作出了調整,並火速分彆去信淩英和七王,告知此事並提醒他們兩方務必慎防細作。

細作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我巢曾經的地下黨,就在內戰外戰當中起到過非常關鍵的作用。

好比岑嶺這邊,因為魏氏多年鋪墊,現在燕長庭對朝廷大軍的動向就非常了解的,他甚至已經知道寇太師病愈並重新出山了。

情報戰,細作暗戰,其地位不可忽視。

“嘖,會不會又是那個灰衣人?”

沈箐一邊罵著,一邊迅速裝封,她親自跑出去安排傳訊去了。

走到門邊,她又掉頭,探回一個腦袋,讓燕長庭等會去給魏太妃也說一聲。

燕長庭“嗯”地應了一聲。

然後她才急忙忙跑了。

這兩人,剛才一個寫信,一個晾乾折疊裝封加蓋火漆,一個叮囑,一個應是,配合可以說非常之默契。

緊急情況處理完畢之後,沈雋鬆了一口氣,也有心情注意其他,他就留意到這一點。

他不吭聲,默默觀察著,等燕長庭迅速曉令全軍並命人提醒核心諸人做好緊急防備之後,他笑了笑,對燕長庭說:“你和阿箐感情真好,配合默契如同一人,連我都自歎不如啊。”

他樂嗬嗬地笑著,清風朗月溫煦,實際是試探,先前他和父親談完話沒多久燕長庭就突兀出現那事,他一直擱在心裡,他一直疑心燕長庭聽見了。

但燕長庭也不是真的就是那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他赤子之誠患得患失隻給沈箐,其餘人,隻要他想,他是絕對不會露出端倪。

燕長庭不動聲色,甚至還淡淡一笑,道:“她視我如親弟。”

這話說得自然而然極了,有那麼一瞬,連沈雋都懷疑自己從前觀察到眼神動作隻是錯覺。

是嗎?

沈雋也笑笑:“那就好。”

“沈兄,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沈雋拒絕,燕長庭這邊還得繼續忙,他就不添亂了,試探不出來,他沒有多做停留,讓燕長庭給沈箐說一聲,他叫李平進來推他回去了。

帳簾一掀,沈雋被推了出去,燕長庭盯著那晃動的帳簾半晌,淡淡笑了下。

他垂下目光,盯了一眼剛才和沈箐相觸的手,指尖的柔軟觸感還在。

他奔波四戰,說到底,說到根本,還是為了她。

這輩子,無論如何,即便是死,他也不可能再放手。

他正在拉開一張網,悄悄擁著了她,正圍繞她一點點地收緊。

萬幸,如今尚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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