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折磨她的其實是她的親孫子,斷她手筋關節的其實是她的親孫子。
她能瘋!!
她能立馬就瘋!!
可事情往往是這樣的,魏太妃心裡其實已經隱隱有預感了,可是這個事情,最終還是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魏渠一臉猙獰之色,陳嬰陽不可置信,魏太妃:“……怎麼樣?”
她慢慢接過兩人手中的東西,一張一張翻看,最終她哈哈大笑,“這不可能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她青筋暴突,雙目充血,瘋一樣把所有東西都掃落在地,厲聲嘶喊。
魏太妃“噗”吐出一口猩紅的心頭血,人直接栽倒!
魏渠陳嬰陽慌忙接住她。
魏太妃被按醒,她盯著帳頂,嗬嗬冷笑,淒厲,歇斯底裡:“想這麼輕易就竊走一切,做夢!做夢!!你們做夢!!!”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
她寧願毀去了,也斷斷不允許旁人得手!!!
這一刻的魏太妃滿心恨毒,“去死吧,都去死吧!!”
司馬超送信居心叵測那是肯定的,可現在根本沒有人在意,換,好啊,好啊,去死吧!都死去!!
人死了,看你們還能怎麼竊!!
魏太妃掙紮站起身,眉目還沾著猩紅,猙獰得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魏渠,陳嬰陽,聽令!!”
“在!!”
魏渠目含憤恨,陳嬰陽也神色一正,兩人毫不猶豫跪下。
“聯係我們的人,接下來,不是坪山關大戰嗎?”
“讓他去死吧!!!”
魏太妃恨毒到了極點。
……
沈敖很快發現了青山軍中的異常。
他和燕長庭不一樣,長久以來他一直在密切關注這魏氏親信們的動靜。
而沈敖是誰?和寇太師齊名的太.祖麾下三大智囊之一,巾綸儒衫,智珠在握,決勝千裡。
並非浪得虛名的。
而他經曆的戰事多矣,對軍中事務可謂了如指掌,種種蛛絲馬跡,他很快做出判斷:“不好了!”
“魏太妃有異!!”
部署剛剛開始,沈敖就敏銳發現了不對。
“表哥,那怎麼辦?”
“殺了她。”
他眯眼,毫不猶豫就下了決斷。
走到今時今日這步,又豈容出差錯?魏太妃也交接了大部分的勢力了,現在也不是追究她怎麼發現的不妥的時候,甚至寧殺錯不放過,必須馬上將這女人解決掉。
將事態遏製在苗頭之時!
沈敖迅速動身,潛入盟軍之中。
可魏太妃不見了。
營帳之內,是個替身,沈敖甚至還一度暴露的蹤跡,幸好他早有準備,最後脫身。
他發動他放在盟軍的所有眼線和暗哨,可魏太妃早防備著他,根本找不到。
沈敖很快停住了動作,不再做無用功。
暗殺不成。
唯有由暗轉明。
魏太妃這段時間沒閒著,針對坪山關大戰的布置已經大致完成,沈敖能猜到,他甚至很明白,沒有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
——魏太妃確實已經知情了,那燕長庭就險了。
沒有彆的好說!
爭分奪秒,非常時期采取非常手段,他當機立斷,掉頭往燕長庭方向而去。
遠遠尾隨了一段,他很快找到了機會。
……
燕長庭被引出了大營。
夤夜,鏖戰而歸,盟軍已經逼近坪山關,他深夜親自前往勘察,夜色很沉,他半邊臉籠罩在玄鐵盔的陰影下,眼神也沉沉的。
突然一支冷箭激射而出!
“有伏兵!!”
“小心,結陣——”
騎兵迅速結成圓陣,燕長庭眼尖,卻看見遠方一抹灰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
灰衣人?!
這陣子他心情都不怎麼好,心事重重,可這一刻卻驟然精神一提,這個灰衣人,他等了他很久了!
燕長庭立即此間兵事交給木哥,自己一踩馬鐙,人已飛躍而起,急掠過去。
“釘”一聲靈蛇劍出鞘,兩把薄刃重重撞擊在一起,火花四濺,灰衣人且戰且退,燕長庭冷哼一聲,疾追而上。
兩人一路纏鬥數十裡,燕長庭期間險些挑開對方的蒙麵巾,可惜沒有成功。
最終,兩人來到一個山麓的野莊。
瓦頂之上,一劍急攻,灰衣人疾速退後,一收劍,竟負手站在屋脊之上。
這個異常的動作,讓燕長庭心下一突。
而剛才交戰,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感覺,對方的身手有些熟悉。
這是從前沒有的。
這種異常的情形,再加上對方現在的舉動,燕長庭心無端端一沉。
他警惕盯著對方,眸中的戒備前所未有的強烈,不是因為他懼怕,而是,他感到不安。
先前他就有種莫名預感,這個灰衣人已靠得他很近很近,這層層遮掩之下,很可能會掀開什麼他不可接受的東西。
甚至顛覆他的人生。
現在這種感覺又出現了,甚至強烈得燕長庭眉弓突突在跳。
緊接著,他聽到腳步聲。
一個靛青衣裙的老女人從腳下的廂房開門走出來,角度問題,他看不見對方的臉,對方徑直走到灰衣人那邊,停了下來,在樹下的陰影抬目看他。
她冷冷不悅:“還不下來?!”
這句話,竟然是對燕長庭說的。
這個腳步虛浮,完全不會武力的半百老婦,竟然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和燕長庭說話?
燕長庭盯著那個灰衣人,他已經有感覺,今夜,對方似乎是故意引他出來的。
“……你們是誰?”
他繃緊身軀,像一把滿張的弓,心臟突突狂跳著,讓他收緊握著靈蛇劍的手。
那灰衣人竟直接將蒙臉巾扯下了。
雨雲猶在,被呼呼的夜風吹開,一線朦朧的星月之光照亮的魆黑的山麓郊野。
那是一張清臒的麵龐,長眉微灰,雙目炯炯有神,身姿筆挺,負手而立。
仍可窺見當年勃發英姿。
這是一張燕長庭午夜夢回都未曾淡忘過的麵龐,嚴厲,卻有道,一身本事,傾囊相授。
他失聲驚呼:“師父!!!”
所有的預感陡然落實,也陡然落空,燕長庭是做夢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是沈箐的祖父,他的師父!!
從小教他養他,收容他庇護他,他寡淡的人生裡,除去沈箐之外,唯二的眷戀的溫情的之一。
他的師父,衛國公沈敖!
“怎麼會?”
燕長庭簡直不敢置信,“怎麼會這樣?”
可對方的下一句,石破天驚!
沈敖一句廢話都不說:“孩子,殺了魏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