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一輪紅日已經沉沉墜落地平線之下,天一下暗下來了,幾縷殘紅映著紅牆金瓦。
偌大的漢白玉廣場之上,龐然宮殿與宮牆的暗影,暗黑與纁赤交錯。
天黑了,不過沒關係,明日太陽還會升起來。
魏太妃燕長庭淚灑當場,他攬著她的腰,而她枯瘦的手顫抖放在他的頭頂。
沈箐遠遠看著,不禁露出微笑。
她率先鼓起掌來,周圍同樣麵露笑意的大家立即報以激烈的掌聲。
“好,好!”
魏渠等人連聲叫好。
大家一抹臉上的汗水和鮮血,夕陽餘暉下一張張暢快的笑臉。
起哄聲,歡笑聲,魏太妃把燕長庭拉了起來,鼓掌聲和喧鬨聲一下子到了最高點。
沈箐使勁喝彩了好一會兒,這才含笑放下拍紅了手心,她側頭瞄了地上一眼,嗯,還有這兩位得處理一下呢。
梁太後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燕長庭。
如果視線能殺人,估計燕長庭和魏太妃已經萬箭穿心了。
嘖嘖。
這老太婆真的,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沈箐低頭瞄一眼沈敖的屍身,這位嘛,甭管他是不是興風作浪幕後黑手了,到底是位人物,死的時候眉頭也沒皺一下,既然現在已經解決了,看在燕長庭和她爹的份上,沈箐吩咐:“收拾一下,通知我爹。”
怎麼處理,隨她爹做主了。
至於梁太後吧,她踱了幾步上前,打量對方一眼,嘖嘖,真的人到死的關頭,才發現自己很想活。
梁太後腹部中箭,看了看位置,居然還挺幸運的,挨著右腹邊緣位置斜斜射入,沒有傷到重要臟器,加上其他腿部四肢,傷勢居然不算很重。
她死死捂住腹部的箭縫,一手撐著身後地板,重重喘息著,以一種憎恨無比的目光瞪著沈箐。
但沈箐卻從她扭曲的表情看到內強中乾,這人,死到臨頭,卻突然發現自己畏懼死亡。
沈箐笑了,她蹲下來,拍拍對方的臉,居然保養得還可以,比幽禁在地牢多年後續又風餐露宿幾經傷病的魏太妃皮膚好多了。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殺了你,便宜你了啊!
沒了沈敖的梁太後,也就一個拔牙老虎而已,不,說老虎實在太抬舉她了,她就一個狐假虎威的東西罷了,沈敖還算是一個真正的對手,而她,什麼都不是。
“就你這樣的,還敢虐待兒童?”
對比起沈敖,沈箐對梁太後才是真正的深惡痛絕,媽的不讓她把燕長庭小時候吃過的苦都給吃一遍,她才舍不得讓她死了呢!
“嘖嘖,真可憐啊,你那皇後朝服和鳳冠到底是沒能穿上呢。”
“回頭我就讓人撕了它,把那鳳冠當球踢。”
她笑嘻嘻的,戳心得梁太後差點吐了血。
“你這個賤人!……”
梁太後破口大罵,不過她的牙被沈箐打掉半邊,一嘴血,說話含含糊糊都聽不清了,沈箐饒有興致聽著,讓她罵,看她能罵多久?
她這個姿態,更氣得梁太後半死,老太婆嗚嗚咽咽罵著,可惜罵不了幾句,劇痛的口腔讓她把所有話都含在嘴裡了。
“說完啦?那該我說了。”
沈箐拍拍手,微笑站起身:“你也彆急,你沒這麼容易死的,你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她招招手,把林橋叫過來,“拖下去,把老胡喊來,彆讓她這麼輕易就死了。”
陳橋應是,低頭瞄了梁太後一眼,冷哼一聲,他也不叫人,直接拽著她一條手臂,把人拖出去了。
疼得梁太後殺豬一樣叫了起來,一張嘴,血噗噗噴了出來。
把沈箐給逗笑了。
行。
她抱臂看了一會,直到兩人身影消失。
拜拜了你。
……
長夜過去,晨曦乍現。
從岑嶺一路至今,跨越了五年的時間,最終攻陷皋京獲取了最終的勝利。
在南門受降的第七天,燕長庭下令祭奠陣亡兵士,犒賞三軍。
當天京都八門大開,火頭營及征召前來的廚工從昨天一大早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宰豬殺羊,捉雞趕鴨,難得還有破例允許上酒水,自城內而起,一直到新填滿的京郊大營,從轅門一路鋪陳到郊野,將領士官圍席而坐,普通兵卒直接把下擺一掀坐在地上,盤碗不夠,大家也不介意,一大盆一大盆的菜肉直接端上來,大家抄起自己的筷子就上。
歡聲笑語,飯飽菜足,大家一起慶賀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皋京的坊市之內,氣氛也不錯,城裡的戒嚴已經放開了,盟軍紀律嚴明,並沒有擾民之舉,皋京百姓早有耳聞,因此本也不太驚懼,很快就適應下來了。
秋日豔陽高照,大家放鬆在坊內來回走動,該乾什麼乾什麼,過渡得很好。
不少自覺廚藝還過得去的婦人,還自薦給大軍做飯,好掙上兩天工錢和幾碗大肉。
鞭炮聲啪啪不絕於耳,街道兩旁的商鋪民居已經自發懸掛起了五彩的燈籠。
如今八月過半,又一年的團圓佳節到來了。
恰逢了中秋節。
說來,往年沈箐他們都沒怎麼刻意過這中秋節的。
沈箐本人心裡對這些傳統節日其實不怎麼看重的,她真正喜愛的其實跟著節日一起的什麼廟會啊燈市街市之類的能玩能耍的地方,這些沒得玩,她有時候連節日都想不起來。
她不看重,燕長庭就更沒這個概念了,他從小沒親沒眷孤身一人,如果不是沈箐,他對這些所謂節日不會留神半點。
至於魏太妃,被囚禁多年,出來後一心複仇,魏渠他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