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藏在上百米水深的章魚大叔,蘇澈和它暗中吩咐了什麼, 隨後, 浩蕩的精神力化作無數條細絲,從四麵八方深入虎鯨老爺爺的意識。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話還沒說出口, 蘇澈被麵前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給震驚了。
他從未在任何一個進化動物的腦海裡看到過這麼多這麼濃的黑色, 似乎無邊無際,隨時可以從心底溢出來。
一絲血腥味兒縈繞在這片黑暗中,揮之不去。
蘇澈從虎鯨的身上體會到了一種藏得極好的, 獵食者盯上獵物的感覺。
事不宜遲, 他衝深海巨章喊道:“就是現在!”
下一刻, 海麵在進化虎鯨震驚的目光下劇烈翻滾, 一條門板粗的腕足從海麵以下伸出來,接著又是另一條, 整整十條粗壯的腕足翻江倒海,向著虎鯨老爺爺的方向抽去。
趁這個時候,蘇澈抓起船舷上的救生圈,救生衣,往身上一裹,朝海上跳去。
水下適時地浮出章魚大叔比一層樓還要大的腦袋, 蘇澈穩穩地站在他的頭上, 朝身後一揮手:“趕緊走!”
“快點, 彆拖後腿!”
兩人剛剛短暫地握了一下手, 目光交彙, 他相信顧錚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顧錚:“……”
又感動又囧, 他早在蘇澈和虎鯨老爺爺對峙的時候就跑向船長室,從上方回頭喊了一句:“你忘了自己不會遊泳嗎?”
蘇澈:“……”
這種時候,就彆提這麼煞風景的事情了吧。
反正海洋生物不滅絕,我就淹不死,就是這麼自信!
“劈裡啪啦——”
虎鯨還在憤怒於事情脫離控製,章魚大叔的十條腕足強健有力地朝它抽了過去,這隻章魚可能是練過武術的,鞭法超群,不躲不行。
虎鯨咬緊了章魚的一條腕足,仰頭憤怒地大叫一聲——
“咋嚏!”
——死哪兒去了,還不來幫忙?
和座頭鯨對峙的十幾隻虎鯨有心無力。
而正在這時,一隻表現得很強悍的章魚大叔突然肌肉一收縮,舍棄了這半條被咬住的胳膊,噴出一大團黑色的墨汁,轉眼就將方圓數千米的海麵籠罩在內。
章魚大叔:沒了一條還有九條,胳膊多,不怕剁!
蘇澈感動死了,順手就給它送了一大.波自然之力,大補!補得章魚大叔擠了擠身體下方的墨囊,又噴了一小股含有生物毒素的墨水。
墨汁噴臉的虎鯨老爺爺:“……”
“快走!”
顧錚站在船長室內,打開廣播,提醒被墨水濺到的遊客服用一粒船上常備的萬用解毒劑,隨後指了指海圖——
“往這裡開!”
“不靠岸?”臨時暫代船長和領航員的兩名年輕人不解。
“來不及了。”顧錚沒有多說。
那條虎鯨明顯是見過血的,他和蘇澈可以不在乎,但是不能將一船人的命運寄托在它對德魯伊的親密天性上。
對於它的來曆,顧錚有些猜測。
如果猜測沒有跑偏的話,這可能是……一個炮仗引發的悲劇。
生怕船上的遊客緊張之下乾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情,顧錚沒有把這頭殺人鯨越獄的消息廣為告知,而是在廣播中道:“由於輪船動力不足,我們將按照計劃在三海裡外的海底隧道B2入口著陸,請各位乘客帶好自己的行李和孩子,做好有序下船準備。”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關閉廣播。
臨時充當領航員的年輕人聲音都有些抖,他站在駕駛艙內,視野開闊,看到的東西可比船艙內的遊客們多得多。
前方兩個哥斯拉一般的海洋生物大戰的場景已經足夠令人驚慌失措,更何況——
被墨汁染黑的海水在輪船不斷的晃動中濺上前窗玻璃,視野被阻擋,雖然輪船的儀表上還能夠讀出方位,但駕駛艙內兩個沒多少駕駛經驗的小夥子在惡劣的情況下慌亂不已。
“接、接下來怎麼辦?”他們問顧先生:“海上的風浪太大了,我們找不到B2入口的方向!”
顧錚略帶憂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走到駕駛椅前方,接手道:“讓我來吧。”
“可……”
有著快艇駕駛執照的小夥子剛想說“塞壬號”郵輪設備非常先進,不是誰都能開的,可是一抬頭看到顧錚的神色,二話不說,站起來給他讓出座位,自己走到一旁,暫代了報務員的職責。
他自己也覺得這種心理有些奇怪,似乎是一看到顧錚,心裡就像是插上了一根定海神針,覺得世界上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這種信任來得莫名其妙,卻又能夠極大地穩定人的信心與鬥誌。
“顧先生,您小心。”
“放心吧。”
自從上次和顧臨安飆車飆到晉江市後,顧錚就抽時間把市麵上大部分車輛、輪船、飛機都了解了一遍,總體來說,和二百年前的駕駛方法區彆不大。
“坐穩了。”他提醒兩個小年輕。
下一刻,郵輪如同一隻離弦的箭,猛地加速,從漆黑一片的海麵上衝了出去。
渦輪機攪動的水花橫亙在海麵上,劃出長長一道白線。
兩岸風景飛快從眼前閃過,留下一條五顏六色的色帶,然而輪船上的觀眾們卻根本沒心思觀賞這通美景。
他們的反應大多和留在駕駛艙的兩個年輕人相似,拽住身邊能夠拉住的扶手,發自內心地感歎道——
“臥槽!”
“臥”字,還停留在原地,“槽”字已經遠遠飛到了數百米外。
遊客們:“……”
帶著載客幾百人的郵輪玩漂移,你可以的!
……
蘇澈還不知道顧錚又皮了一把。
他帶領章魚大叔和虎鯨老爺爺對峙,精神力安慰道:“大家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打一頓?”
章魚的毒素都是神經毒素,縱然虎鯨老爺爺同為進化動物,此時也感覺也不好受。
身體麻痹了一半,它瞪著眼睛,怒視蘇澈——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