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本土一共有兩所咒術高專, 基本上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姐妹學校之間的交流會,而在頭一天緊張刺激的團隊戰後,第二天學校安排的活動終於有了普通高中該有的樣子。
神無月鏡在被拉去參演話劇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照理說,他一個編外人員, 隻是在東京獨立咒術高專掛名當老師, 這種和學生一起演話劇的機會怎麼也輪不到他頭上。但經過一番激烈的角色抽簽, 負責籌備話劇的夏油傑在決定誰來演平安時代美女詩人小野小町的時候準確無誤地從木盒裡抽出了他的名字。
要說這個抽簽沒有黑幕, 他是不信的。
但眾所周知,人的快樂就是要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有人一塊痛苦那這個痛苦就不算什麼。
神無月鏡在看到一臉生無可戀被拉去穿女式和服的七海建人後, 說實話,心裡其實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於是,神無月鏡心平氣和地坐在了臨時充作化妝間的教室裡。
給他準備的女式和服是平安時代貴族女子在正式場合才會穿的十二單衣「十二單.十日櫻」,據說是由加茂家傾情讚助,而且是出自有名的大家之手,披在最外層的唐衣上繪滿了絢爛的櫻花。
神無月鏡骨架雖然小, 但畢竟是男人沒有女孩那麼嬌小,想要把這七八層全部穿在身上不大行,於是就去掉了十二單裡的打衣、五衣和裳, 就穿了一件貼身的小袖,外麵披著繪滿櫻花的表著和唐衣。
神無月鏡有點新奇地看著鏡子裡一身豔麗的自己。
白,有無垢之意。他是象征正直、清潔與平安的直日神, 所以平常一直穿著純白的衣物, 唯一的裝飾就是那件外披的羽織上繪著的浮世繪風格的流雲鶴影,像這種色彩豔麗一看就繁複奢侈的和服他還是第一次穿。
穿好衣服後離正式演出還有一段時間,神無月鏡百無聊賴地出了教室,演出用的話劇廳在學校的另一邊。
雖然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算獵奇, 比起不倫不類出去就能被警察當成變態當場逮捕的七海建人甚至可以說是相當順眼漂亮,但他基本的羞恥心還是有的,倒也不至於像某個特級咒靈一樣純粹為了寬鬆舒服天天穿女裝。
神無月鏡悄悄摸去了話劇廳。
話劇廳裡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按照交流會活動安排,現在其他人不是在操場就是在臨時用來當做化妝間的教室。
神無月鏡慢悠悠地提著衣擺走下台階。
撩開紅色帷幕,舞台中央放著一個一人高的鳥籠,籠裡懸著棲架和兩條鎖鏈。
因為某個特級咒靈的緣故,神無月鏡現在看到鳥籠就容易回憶起一些不大好的東西。但畢竟是為了藝術獻身,神無月鏡還是推開鳥籠的門試著鑽了進去。
鳥籠很大,起碼他在裡麵站直身子不成問題,但是坐下的話腿就隻能蜷起來,姿勢說起來不大雅觀,但有衣服遮著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神無月鏡這麼想著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鎖鏈,按照西宮桃給他的劇本,這兩條鎖鏈到時候是要纏在他手腕上的。
“這麼大的口子,真的能掛得住手?”神無月鏡試著把手伸進鎖鏈末端的手環比劃了一下。
然後——原本足足有二十公分寬的手環在瞬間收緊。
“哢噠”一聲,貼在他的手腕上一點縫隙都沒留下。
???神無月鏡驚了。
“不是吧。”神無月鏡試著動了動手,下一秒,之前還能被他輕輕鬆鬆拿起來的鎖鏈突然變重,神無月鏡一個沒注意直接被帶得摔在了地上,右手手腕稍微一動就是一陣刺痛。
不是吧阿sir。神無月鏡連忙使用神力試圖解開手腕上的禁製。
然而——
怎麼連神力也用不了了??
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種套路的神無月鏡捂著臉從自己的衣擺裡摸出了手機。
五條悟接到電話趕來的時候,空蕩蕩的話劇廳裡沒有一個人。
進門前他在周圍設下‘除了五條悟外任何人不能進入’的帳,五條悟慢悠悠地順著台階一步步往下,然後伸手撩開了遮著舞台的紅色帷幕。
幕布後的舞台被布置成了儲藏室的模樣,四周的牆壁上麵布滿了禁製,舞台中央的地麵上擺放著一個一人高的鳥籠。
但裡麵並不是豢養著什麼名貴的鳥,而是一個雪白纖瘦的人影。
神無月鏡軟軟地伏在微微搖晃的棲架上,捆在手腕上的咒鏈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靠近,籠裡的白發美人披著繪滿十日櫻的唐衣,漂亮的眼尾一點淡色的淚痣煙視媚行。
“悟?”籠裡的人仰起頭望著他。眼尾微微泛紅,裡頭含著瀲灩水光。
五條悟低下頭看著被關在籠裡的人。
究竟該怎麼形容他現在的感受。
就好像天上不染塵埃的流雲突然墜入人間化作了四月繁櫻,枝葉曼麗,花朵嬌豔,一切所能想象到的美好就這麼在眼前鋪陳開來。
五條悟俯身輕輕遮住了那雙眼睛。
“悟,不要鬨了。”神無月鏡想拂開對方惡作劇般遮住他視線的手。
但咒鏈太重,他伏在棲架上動彈不得,稍微動一下手腕都會陣陣刺痛。
五條悟鬆開了手。
神無月鏡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被咒鏈捆住的手腕被人輕輕握住,對於他而言重得幾乎無法動彈的枷鎖在對方手中卻仿佛沒有重量。
神無月鏡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出了一身冷汗,身為小動物的直覺告訴他這時候就該趕緊跑路,但無奈身上的咒鏈質量實在太好,困得住特級咒靈也能困得住他。
“開玩笑的啦~”五條悟笑著鬆開手,輕鬆玩鬨的語氣仿佛剛才的舉動隻是他一時興起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