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裡外,男生朝她遙遙地揮了幾下,瘦高身影。
回到家時,理發店燈火通明。
父親正在高高的櫃台後麵吃著飯,母親正在為一名顧客染發,歡笑著和其他人聊天,手裡拿著碗和細齒梳,見到她進來,瞥了眼表,也沒說話。
“趕緊洗手吃飯。”媽媽說。
宋方霓避開地麵上一灘又一灘的頭發,跟爸爸媽媽打完招呼,回到房間。
書桌上,有一個紅色史努比造型的存錢罐,鄭敏送的生日禮物。
宋方霓坐到書桌前,左手擰開台燈,她展開自己右手,裡麵是梁恒波前硬塞給自己的鈔票,她把紙幣對著史努比狹窄的耳朵塞了進去。
“奇葩。”她自言自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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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聯係就此建立。
宋方霓經常隨手留下作業試卷,堆在桌兜裡。有時候,鄭敏好奇地多看她兩眼,也沒多問。
考卷留起來會比較麻煩。
西中規定,學生在交卷時,考試卷和答題卡一起回收,發成績時,才會把試卷和答題卡一起還給學生。
宋方霓每次都要趕去多媒體教室外的打印店,影印一份試卷。
她在QQ上跟梁恒波說:“我想起冷笑話,中國13億人民,每人捐給我一分錢,我就成了億萬富翁。不知道西中積攢的試卷,能不能供奉我上福布斯雜
誌排行榜。”
梁恒波讀到這條信息,梁小群正給梁新民擦完臉,從房間裡走出來。
她戴著頭盔,又在準備去當外賣騎手,看著兒子露出個很淡的微笑。
她好奇問:“中彩票了?”
梁恒波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戴上耳機,單純是懶得回答。
“嘖嘖,從沒看到你這麼分分秒秒地賊著手機。”梁小群在他身後嘀咕,“這孩子,一點意思都沒有。”
宋方霓第二次抱著積攢的試卷去見梁恒波,態度就自然很多。
她帶來錯題本。
男生拿完卷子後就想離開,卻被叫住,迫不得已給她輔導了半個小時的物理題錯題。
這還不算結束。
宋方霓抽時間把白區附中的卷子全做完,找他對答案。
“你們老師不負責答疑?”梁恒波低頭看著卷子,這家夥的錯題不少呢。
“了解一件事,最快的方式是把它複述給彆人。我不確定真正聽懂老師的輔導,跟你複述一遍,查漏補缺。”涉及到成績,永遠是宋方霓態度最為堅定的時候,她狡猾地說,“如果你嫌我耽誤你時間,我可以付你錢。上次你給我的錢,我帶來了,正想還給你。”
梁恒波遲疑幾秒,接過她遞來的筆:“比起我,你應該多問問老師。”
又過了會,他微微蹙眉:“這道題,第一步的熱力學公式就用錯了,你們老師沒講明白公式嗎?”
宋方霓禁不住笑起來。
等她笑完,梁恒波把基礎公示拆解了,耐心地給她講了好幾遍如何應用,這才重新講起眼前的錯題。
她盯著他紙麵上的字體,不留神抬頭,正好對上了男生垂下的長長睫毛。
“你再把公式默寫一遍。”梁恒波不抬頭地提醒她。
“可是我已經懂了。”她說。
“你看了一遍並不代表你懂了。”他堅持。
“我默寫。”她妥協。
餘光感覺到她重新低頭,男生也微微地鬆了麵皮。
他不動聲色地挪開一點兩人的距離。
宋方霓卻是很專注地寫著錯題,毫無察覺。
她每次在學校裡,找物理老師答疑必須速戰速決,否則,歐陽文身為物理課代表就會借故在他們旁邊轉來轉去。
每次看到歐陽文那張臉,她內心格外煩悶,
卻做不到徹底忽視他的存在,甚至有時,她也會懷疑,難道“矯枉過正”,會不會有可能,自己暗地裡享受著被歐陽文“熱烈追求”?讀過鄭敏的幾本言情都這麼寫,少女在長久追逐後終於被打動雲雲。
至於跟梁恒波相處是另一種心情。
在他麵前,她有一種隨心所欲的感覺——他們不是一個學校的,私底下見麵,不會有人大驚小怪——同樣是優等生,她是勤奮類型,梁恒波則是大神級彆。他輔導她錯題時,完全猜透她當時做題時的思路,是因為偶爾粗心、不懂公式,或是思路走偏了,都看得像顯微鏡般明白。
“我覺得你真的很聰明。”她謹慎地說。
男生甚至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隻是歎口氣,把她的錯題本推回來,然後,他再次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宋方霓臨走的時候告訴他,西中下周又要進行模考。
男生點點頭,繼續漫不經意地往耳朵裡塞耳機。
她挺好奇,他平常都聽什麼歌的。肯定是那一種很冷僻很小眾的外國搖滾樂隊吧,隻不過,宋方霓也很識趣地沒有再去問。
梁恒波沒有打算和她建立任何友誼,這可能也是她喜歡和他待在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