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宋方霓無精打采地趴在座位上做題。
一整天,歐陽文也沒有再過來煩她。
午休的時候,物理老師將她和陸明叫到班外,發給他們競賽考試的準考證。這是他們暑假集訓的競賽,考試時間在周末。
宋方霓尚抱有一絲僥幸,她問:“老師,競賽設有幾個考點?”
“就一個。”老師笑眯眯地說,補了一句,“加油啊,老宋。”
陸明在旁邊嗬嗬笑了下,宋方霓則捏緊了準考證。
……這就代表,梁恒波本周六也會去相同的考點考試。
回到教室後,鄭敏問她怎麼了。
“老宋,你這段時間特彆奇怪。”鄭敏說,“魂被勾走了,臉還那麼紅?”
宋方霓搖搖頭,她的手機揣在長長的校服袖子裡,從昨天開始根本就不敢開機,也包括打開□□。
“估計你在煩競賽的事情,靠,好學生的煩惱。”鄭敏搖頭評價,她從課兜裡拆了一包薯片,晃了晃,遞給宋方霓。
宋方霓搖頭拒絕,鄭敏轉頭分給其他人,再自己開始吃,“歐陽今天怎麼沒跑過來煩你?”
宋方霓為了避免回答,伸手拿了鄭敏的薯片。
“我覺得他是真的喜歡你,平時,也沒看到他對其他女生那麼欠。”
宋方霓什麼也沒說,薯片在口腔裡油油的,鹹鹹的。
她想在□□上和梁恒波解釋,歐陽文纏著自己很久了,昨天在煩不勝煩的情況下,出此下策,但又覺得馬上要競賽,人家可能在複習,沒必要解釋這些。
那些丟臉的事情總會過去,它們統統不重要。
她反複告訴自己,除了成績,什麼都不重要,世界毀滅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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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競賽的前一天晚上,下了場深秋所特有的傾盆大雨,涼意入骨,還有種從柏油馬路深處所彌漫的濕氣和腥氣。
宋父宋母也很早就起床。
他們擁有的一套房,租戶的租約到期了,準備重新粉刷一遍,再次出租。
他們不想花錢請裝修隊,就打算自己代勞。
宋父開車,宋母讓女兒一起坐上來,順便把她送到考點。
考點在人民大學。
車,停在對麵的街道,僅
僅走了幾步,零星的雨就大起來,宋方霓想起把雨傘遺忘在車內的座位下,但是,她父母已然在雨幕中,把車開走。
她一路跑過天橋,氣喘籲籲地問門口的保安,教學樓在哪裡。
考試的教學樓,還要穿過大半個大學校區。
宋方霓的外套濕了大半,準考證和資料還妥帖地在包裡。她仰頭看著天空,有點犯愁,正在這時,卻看到一個男生撐著把雨傘,遠遠地走進來。
定睛一看,正是梁恒波。
保安原本想說,小姑娘,不然把值班室的雨傘借給她,對方幾乎立即扭頭,飛也似地踩過水坑跑走了。
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地冒雨,直跑到教學樓,停下腳步。
心臟快炸開了,她想。
一些同樣來參加競賽的學生和學生家長,聚集在門口。
同班同學陸明也在,兩人打了招呼,當著他人的麵,她硬是壓下氣喘。
宋方霓說:“加油哦。”
陸明的臉微微紅了,他說:“你這一次在考場上彆睡覺啊。”
宋方霓微微一笑。
終於打鈴了,教室的門打開,一共開放五個教室,五個考場。
走廊裡的考生捏著準考證,蜂擁進入,把帶來的包和厚重的秋衣,擱在後兩排的座位上。
黑板上寫著監考事宜和考試規則。
宋方霓的發尾和劉海全濕了,最難受的是球鞋和襪子黏連在一起。
她脫了外套,用凍得僵硬的手指,從斜挎包裡抽出紙巾,其他女同學,隨身裝著小小的、精致的、香氣四溢的手帕紙巾。宋方霓用的卻是一大盒的軟抽紙巾,家裡理發店裡拿來的。
因為暗自也覺得略微土氣,宋方霓很少公開使用,總是藏在包裡,每次用的時候,拿出幾張。
門口還站著兩名老師,逐一檢查每一個考生的準考證。
有人在門口被攔住。
“同學,你在隔壁考場。”監考老師提醒。
梁恒波卻說:“老師,請幫我把這瓶水遞給第二行第六行的那個女生。”
宋方霓剛坐在座位上,用紙巾擦著臉,紙質過軟,很快就爛了。
她聞聲抬起頭。
看到梁恒波的麵孔,宋方霓的胃感覺被咯噔地敲擊了一下,尷尬讓所有心理活動都變得格外生動,竟然還能保持
平靜。
她走到門口,男生伸手把一瓶溫熱的咖啡遞給她。
比起她的赤頭白臉,他神態很自然。
“加油。”好像說了這麼一句,也好像根本沒有說。宋方霓腦子亂亂的,梁恒波垂下眼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