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1 / 2)

百無一用是繾綣 簾重 9087 字 8個月前

大學的生活一直忙碌著, 距離清明節假期還有幾天,宋方霓就關閉了手機上的倒計日,整個人都到了容光煥發的程度。

心裡積攢了很多期盼——梁恒波會來上海三天, 72小時,她已經把行程寫滿了四頁紙,密密麻麻記錄了準備帶他去哪裡玩,去哪裡吃,去哪裡看,還要拉著他見同學——她還動了租車的想法, 但囊中實在羞澀,隻好打消念頭。

辯論隊的同學也發現宋方霓總是走神, 善意取笑她。

宋方霓靦腆地告訴彆人, 自己有了男友。而且, 對方會千裡迢迢地來看望自己。

大家其實早就知道她有男友了,但知道梁恒波的學校,感慨幾句少年才俊。

辯論隊裡一個叫鮑萍的女生,冷不丁地說:“你們看今天的微博熱搜了麼?你男朋友的學校, 有一個學生自殺了,還在微博留下遺書。”

大學生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而輕生, 每年都有那麼幾出。

這一次悲劇的主人公, 宋方霓居然認識。

寒假的時候,她去看梁恒波同學的樂隊排練,其中提醒她要多關心梁恒波的戴毛線帽男生,正是死者。

隻有一麵之緣, 宋方霓想象不到這樣的人會自殺。

她慌忙地想聯係梁恒波,但對方的手機一直忙音,失去了音訊。

第二天亦然。

第三天, 依舊失聯。

宋方霓心中有了些微不好的預感,但又抓不住線索,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似乎什麼也不能做,除了一遍遍地在□□和微信給他留言。

“我知道了你朋友的事情”,“有空回我電話”,“還好嗎”,“你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終於到了第四天早上,他匆匆上線,留給她一條微信:“等我處理完事情後給你電話”。

清明節放假前最後一節是晚間的課,宋方霓坐在第二排。

老師正在激情澎湃地講美國總統的權力受到國會的製約,無法連任的總統,無法決定下屆人事任命,所以這屆任內不怎麼尊重所謂“跛腳總統”——

壓在書包底的手機開始滋滋滋震動,是梁恒波。

宋方霓一貓腰,從教室後麵溜走。

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情緒突然失控。

她在走廊上不停說自己對他的擔心,三天沒有聯係,為什麼?有那麼忙嗎?是美國總統嗎?

反而不記得他第一句說了什麼。

彼端靜默了很久,隨後,梁恒波輕輕地開口,逐字逐句地說:“對不起,我明天不能去上海了。”

朋友的溘然離世,梁恒波顯然不能按他的原計劃,前往上海看她。

據他說,樂隊的幾個男生都過來照料朋友的最後身事,參加葬禮,安慰傷心欲絕的朋友家長。

無可辯駁的理由。

宋方霓並非不通情理的人,她立刻同意了。

“沒關係。你也要節哀順變,照顧好自己。至少,每天給我發一條信息。”她聽到自己流暢地在電話裡說,聲音是輕柔的,“你放心,我這裡很好。”

其他的話,說不出口。

說不出口自己思念他,自己總是在想著他。他不聯係她的時候、自己多麼恐懼會失去他。

原本以為兩人即將見麵,強烈的希望破滅後,撲麵帶來的極度失望和沮喪,抽乾了所有力氣。

宋方霓重新回到教室,坐在最後一排,不記得老師說什麼。

再回過神,教室裡一個學生都沒有,是巡邏的保安提醒她,準備清樓。

假期就這麼沮喪地到了,

因為是特價房,酒店也不允許退錢。

第二天下午,宋方霓去完圖書館自習,懶懶地去校園小超市,買了一包瓜子。

她孤獨地背著書包和零食,往校園門外走,決心自己去住酒店。

媽媽這時候打來電話,又說起什麼家裡的事情,質問宋方霓春節的時候是不是沒仔細開車,家裡的車頭前麵漆被蹭掉一大塊。

宋方霓甚至不想辯解,距離春節已經過去很久了。

她虛弱地像個破碎的洋娃娃般躺在床上,聽著媽媽的電話,胸口和喉嚨持續發緊,有流淚的衝動。

她費力地舉起手機,下午四點半了。

按照原定計劃,梁恒波應該來到了上海,她應該挽著他的手。

失落感像個影子靜靜地打在地麵。

清明放假期間,宋方霓的精神持續萎靡不振,辯論隊的隊友拉著她去學校旁邊的小飯館吃飯。

吃到一半,她收到梁恒波的微信。

宋方霓以為他要和自己視頻,推門就跑出去,但,梁恒波隻是冷不丁給她轉了一筆錢,就重新下線了。

他知道她提前訂了酒店,把酒店的費用補貼給她。

……男生的性格永遠那麼周到,也真是令人生氣。

宋方霓惱火地把這一筆錢退回去,她回到桌前,繼續聽辯論隊的同學依舊激蕩地討論最優分裂原則,戴蒙德、絕對理性(黑格爾)到階級鬥爭(馬克思)。

吃完飯後,她索然地告彆朋友,在操場的塑膠跑道閒逛兩圈,為自己和宿舍其他女生刷體育卡。

回女生宿舍的道路上,迎麵碰到了歐陽。

歐陽文主動走過來和她打招呼。

“老宋,清明假期沒回去?”。

宋方霓一點講話的心情都沒有,隻是抬起頭。

歐陽文和她並肩而行,在路燈下端詳著宋方霓微翹的鼻尖。

如果說,在高中,宋方霓的相貌雖然出挑,但同學們也會對成績拔萃的人多幾層不真實的濾鏡。到了大學,魚龍混雜,更注重綜合素質,宋方霓又憑借參加辯論隊而出風頭,甚至,有比高中更多的優質男生在追求她。

宋方霓卻依舊和異性的距離不遠不近。

“你那個男朋友沒來上海看你嗎?”他微微諷刺,“他在他們學校很忙吧?”

她立刻站住腳步,不帶感情地說:“什麼?”

旁邊的燈光投到她的頭發上,細細的發絲,恬靜地覆蓋著她的額頭,很美。

“我是在好心地提醒你,”歐陽文說,“我有個朋友也在那所大學,今天和他聊天的時候,他說,你那個梁恒波在他們學校交了個校外女朋友,這幾天,她每天都給他送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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