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1 / 2)

百無一用是繾綣 簾重 13480 字 2024-03-22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 鮑萍和他們一起吃了頓飯。

再見到鮑萍,一摘口罩可謂驚人。原來她長了一臉的痘,昨天剛剛做完m22和微針回來,直接來見他們了。

鮑萍也在抱怨“這地方也太不養人了, 比我們大戈壁還戈壁”一直沒說話的梁恒波才在旁邊接下去:“這城市的前身就是苦海幽州嘛。”

等他起身去結賬, 鮑萍才說:“Keith現在整個人都是春光滿麵啊, 居然都會接人話茬了。”

宋方霓說:“也沒那麼誇張吧。”

”真的, Keith在工作裡跟個唐僧似的,特彆難打發。但他平時不怎麼愛跟彆人聊閒天, 彆人主動跟他聊, 他基本聽得多。”鮑萍抱怨, “受不了這種男人, 沒意思。他到底怎麼和二猴子交朋友的?我問Keith好幾次,他也不肯講。”

宋方霓眨眨眼,梁恒波在外人麵前還是很疏離的形象。

鮑萍堅決地說:“我以後還是要回上海, 絕不在這裡待著。你倆如果要舉辦婚禮,趁早辦, 我還要當你的伴娘呢。”

宋方霓沉默了會,把劉恒之為她提供的新offer的事告訴鮑萍。

鮑萍直接問她:“那你怎麼想的?”

“應該會拒絕他。我跟劉總, 其實完全不熟, 也不知道他為人,沒必要冒然跟著他一起走,”她平靜地說,“況且,我還不想離開瑪天然,更舍不得離開上海,但是……他在這裡。”

鮑萍點點頭, 頗為理解宋方霓的心理鬥爭。

她和宋方霓,都是在十幾歲就背井離鄉,千裡迢迢跑到上海念大學,而且,她們也是一畢業就極堅定地留在上海的人。某種層麵,那一個繁華巨大的城市早就已經取代了故土,成為她們心中的精神家鄉,是有一種極特殊的奮鬥情結凝結在那裡。

但結婚後,夫妻分隔兩地也確實不是長久之計。

宋方霓目前還沒把自己的糾結和考量告訴梁恒波,實際上,她這一係來,為了掩飾重重的心事,在梁恒波麵前刻意變得活潑了不少。

他完全沒察覺。

現在的梁恒波在她麵前幾乎毫無防備。宋方霓甜蜜又苦澀地想,原本以為,他們的婚姻會遇到某一種阻力,當她靠近他傷痕累累的內心時,他會立刻變得很高傲或很警惕。

而實際上,那一扇心門很輕鬆便被推開了。她心想,他比她寬容多了。

“當女的太煩了,事業和感情總要進行取舍,憑什麼男人就不需要想這個?要不然,你去拜拜佛吧。”鮑萍出餿主意,想起什麼,“對了,你應該去我們研發中心新搬進去的大樓看看。”

他們的研發中心總部,一進門,有個極大的玻璃水缸,裡麵養了條人工的鱷魚。

“是建研發中心時就買的,據說是Keith提議的。他說墨西哥黑幫都養鱷魚。養鱷魚對風水好,有拚殺精神,利於財運和事業運。現在都成了研發部的著名打卡景點了,新員工入職都會去拜它,求個事業運。最搞笑的是科訊總部過來一看,也有樣學樣,在廣州總部的大樓也養了鱷魚。互聯網公司有鵝廠豬廠,還有鱷魚廠。”

宋方霓一愣,心想,鱷魚。為什麼是鱷魚??

難道,鱷魚是因為她才養的?

這時候,她遠遠地看著梁恒波回來,他安靜地坐在她旁邊,也沒問她們私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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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車回家的途中,宋方霓寂寂地沒說話,撥轉著拇指上的戒指。

她不說話,梁恒波自然也不會先開口。

宋方霓一直望著車窗外發呆,內心時而纏綿時而煩躁,有一股衝動想去詢問梁恒波的意見,又覺得應該自己去做這一個重大決定。

她愛梁恒波,這是毫無疑問。但是,她同樣也愛著上海和現在的工作,那是另一種愛,是構建她如今自信的源泉。

梁恒波突然在旁邊開口:“我有一個部門經理正在追鮑萍。”

宋方霓呆了一下,鮑萍剛剛跟她訴苦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唯獨沒告訴她這一個消息。

他說:“其實,這也是我助理告訴我的八卦,不知道真假。”

她側頭凝視著他。

男人還在沉靜開車,車裡的微光灑在他好看的五官上,喉結突出。一時間,宋方霓隻覺得,梁恒波就像一個在腦海裡好不容易搜刮出個話題,想借以打開話題的靦腆小朋友。

宋方霓忍不住伸出手,很輕地撫摸著他的手背肌膚,感受著他的溫度。

車緩慢地開進地庫裡坡道。

宋方霓這時候說:“寶寶,你送了我鮮花,我也回送你一個禮物?”

梁恒波被肌膚上的瘙癢弄得頗有些心猿意馬,把車停穩,他隨口說:“哦?”

“送你一塊手表,行麼?”她問。

手表?

梁恒波幾乎是在一瞬間,想到了宋方霓曾經在南京為歐陽文和她爸爸,買的兩塊勞力士。

——她倒真是招招鮮啊,給男人們都送塊表,一視同仁。

他心中油然浮起一種巨大的嫉妒,難受得要命,更有種強烈的不快和失望,但是一轉頭,看到宋方霓期待地看著自己。

他抿著嘴,過了會,壓著酸意說:“我們先回去吧。”

宋方霓繼續挑戰他底線:“不,我現在先送給你一塊表。”

話音剛落,她拉起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

梁恒波眸子頓時收緊,條件反射性地就想要推開她,但是,當掌心按到她柔軟的頭發,根本舍不得用力。他本來可以出聲嗬斥她,心下不忍,思緒這麼一猶豫,索性就任她咬,自己皺眉忍耐。

過了半分鐘,宋方霓才挪開嘴。

他的手腕處,被咬出一圈整齊清晰的牙印。宋方霓親了親他手腕,然後說:“這就是我送你的表,宋氏手工製作。”

梁恒波好氣又好笑,也終於知道她在乾什麼。

她用牙,仔細地咬了一圈圓印子當手表,這不就是小時候,小孩的把戲麼。

等兩人上電梯,他挑眉:“你啊,是屬蠍子的?”

她抱住他的腰。

梁恒波搖搖頭,從他兜裡掏出紙巾,但也不是擦手腕處還未消退的牙印,反而要擦她的嘴。

“一般這種時候,都會說,我這裡還缺一塊懷表。你打算什麼時候送我一塊懷表?”他問。

宋方霓躲開紙巾,她輕說:“寶寶,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後回城工作,你會開心嗎?”

梁恒波的目光一亮:“越快越好。”

宋方霓眷戀又複雜地望著他,梁恒波此刻的表情,是一種淡淡的,不經意的滿足。

她當然知道,自己回來,他會極高興。但是,她自己呢?

她的社交關係,她身為職業女性的所有工作積累,她在十七歲後親手取得的一切,很牢固地紮根在上海。如果回城,她不做梁恒波的全職太太而繼續在職場上,很多事情是需要從零開始。

隻是因為梁恒波現在的事業更厲害,她就必須要改變自己的工作軌跡,遷就他嗎?

也不一定。

但,宋方霓真的很想陪在梁恒波身邊,她曾經說過永遠愛他,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並不理解什麼是“永遠”。現在,她不僅需要為自己的選擇和行為負責,還要考慮夫妻關係。

“梁總,幫我一個忙吧,你的麵子大,去幫我找找本城快消行業的人脈或獵頭,我想先了解一下這裡勞務市場的普遍行情。”她思考著說,“我沒法找自己上海的熟人,他們知道了,肯定覺得我要跳槽,但瑪天然那裡我還不想辭。”

梁恒波沉吟了幾秒,就說:“包在我身上。”

梁恒波喜歡宋方霓對自己提出要求,因為,他對她幾乎沒有要求。

一想到,他們如果能像現在這樣,他每天都能回來看著她,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隨時和她說話,就覺得能帶來一種修複和寧靜。

在昨天晚上,梁恒波舉起自己手機,為正在拆外賣盒的宋方霓偷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給了梁小群,梁小群迅速地回了擦汗、無語和憤怒的三個表情。

梁恒波怕母親一時難以接受他們結婚的信息,就先說:“櫻桃小丸子又變成我的女朋友了。”

梁小群發給他一個大悲咒的mp3音頻。

他問:“……請問這代表什麼意思?”

“驅趕女魔頭。”她幽幽地回複。

梁恒波便也不再說什麼廢話,隻是問他母親回來的具體日期,反正,他已經娶了宋方霓,女魔頭也罷,櫻桃小丸子也行,誰反對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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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霓隻是短暫地住了四天。

他們不是能日日無所事事的少年,梁恒波的工作很忙,她連軸見了不少供應商和營銷上的人。

梁新民也和他們見了一次麵,宋方霓送了他一雙球鞋,本來還想給他一個紅包,被梁恒波製止了。

梁新民還挺高興的,宋方霓則站在外麵,聽他結結巴巴地講了半個小時的保安隊日常,然後,外麵就傳來了打雷聲。

這個北方城市也要開始下雨了

梁恒波就讓他司機先送舅舅離開,回來後,他看到宋方霓獨自坐在沙發上發呆,把手裡的一張餐巾紙揉皺,再展開,再揉皺。如此反複。

他看得眼睛都疼,掰開她的手,把紙巾趕緊扔了。

“我還有一個舅姥爺,”梁恒波說,“等梁小群回來後,再一起去見他吧。除此之外,我這裡沒什麼親戚了。”

宋方霓點點頭,完全聽他安排。

他們商量過了,要在十一的時候補辦婚禮。梁恒波很想看她穿白色婚紗的樣子,但是,他顯然對操辦婚禮的麻煩程度沒有概念。

宋方霓心裡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要不要帶梁恒波去看父親。潛意識裡不想。

梁恒波看她遲遲不說話,卻誤會了:“如果你擔心和我媽和舅佬爺相處起來不舒服,我們就帶著梁新民。梁小群現在在更年期,看到我舅舅就煩,也顧不得為難你。”

宋方霓笑了:“你真是好老公。”

他說:“我儘力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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