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潔牙機,那邊還有數控的超聲波清洗器,都是用來給文物洗澡的,咱們銅器組可不比書畫組,什麼方法都是老的好,這邊很多環節還是借助機器進行。”
接著介紹了一會,王師傅說道:“你幫我把那邊的鉛錫錘,砧子拿過來一下。”
他怕靳木桐會無聊,便讓她給自己打下手。
不過,這種程度的打消對於靳木桐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靳木桐也並不介意,她以前從沒有接觸過青銅器的修複,對工具本來也不太熟悉,找了一會才找到王師傅說的錘子。
“青銅器很薄,通常都會出現變形等情況,所以在拚接之前,要用這種錘子將變形的地方矯正。那邊那個抬鉗也是這個作用。”
王師傅是銅器組中的老師傅了,是著名的古銅張派第四代傳人。
當年晚晴時期清廷造辦處有個非常有名的修複青銅器太監,被稱為“八大怪”之一,又人稱歪嘴於。
年邁的他退休以後膝下無子女,便在前門胡同廟開了家古銅器修複的作坊,收了七個徒弟,小徒弟便是這張泰恩。
他繼承了師父的衣缽,將這修複青銅器的手藝發揚光大,也收了不少徒弟。
當年故宮博物院成立以後,隻有鐘表修複的手藝沒有斷代,彆的都是從宮外聘請的。而青銅器修複組便是古銅張的後人。
王師傅繼承了古銅張一脈的手藝,又與時俱進的改進了修複手法,如今是銅器組內一把手。
他帶徒弟也非常有一套,此時他親自出手修複,自然有不少學徒過來圍觀。
王師傅讓靳木桐幫忙替他用手固定住這個殘片,他自己拿著錘子敲了一會以後,問身邊的一個男生:
“方韜,你來說說,這個殘片敲到位了沒?”
方韜被點名,趕緊上前。
“沒事,你可以拿著殘片看著說。”
殘片需要經過矯正以後才能焊接在一起,否則很容易出現錯位。這就需要修複師對器型的把握要求很高,殘片在器物中所處的位置,它應該什麼樣得做到心中有數,才知道自己有沒有矯正正確。
方韜才剛進修複組一年時間,原本學的東西都是創造性的,如今看似簡單的修複問題,卻頻頻難倒他。他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覺得已經到位了。”
王師傅微微皺眉,方韜趕緊改口:“沒有……沒有到位。”
“那你說哪裡沒到位?”王師傅的語氣有些嚴厲了,和剛才的如沐春風的和藹感覺完全變了一個人。
也不怪他對學徒們嚴格,這些學徒都是高材生,實習期過後經手的都將是價值不菲的文物,如果現在不嚴格要求,將來就有可能出紕漏。
方韜微微垂首:“師父,對不起,我實在是不太清楚。”
王師傅這才微微點頭:“以後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用掩飾,你不知道的我會教你,不過不要再不懂裝懂了。”
方韜趕緊說道:“是的師父。”
王師傅回頭又問靳木桐:“木桐,那你知不知道呢?”
眾人本來被剛才那一幕嚇得都有些擔心王師傅會問到自己,畢竟這圍著這麼多人呢,雖然王師傅剛剛說了,不知道也沒什麼,可誰又想當眾答不出來呢。
原本以為王師傅會直接公布答案,然後接著教他們怎麼修複,沒想到他轉身就問了一個剛來的姑娘。
這就有些過分了。
人家小姑娘聽說是書畫修複組的,剛去木器組幫了忙,聽說乾的還不錯。這不是剛到銅器組麼,估計青銅器都沒見過幾件,這才剛剛開始入門呢,王師傅就問人家這種問題。
這不是當眾為難麼?
其實王師傅沒多想,隻是覺得擔心靳木桐來銅器組玩會無聊,要跟人聊幾句的。
靳木桐也沒放在心上,注意力都放在麵前這個青銅盤上。
她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沒有修複到位。”
眾人鬆了一口氣,這姑娘挺聰明的,剛才方韜說修複到位以後,王師傅的表情分明就是答錯了。
看來這姑娘也看出來了。
原本以為她是猜的,沒想到靳木桐接著說道:“王師傅,你看這塊,還有這幾塊碎片。”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幾塊青銅器碎片從這一堆碎片中撿了出來。
“這幾塊碎片都是這個瓷盤的邊,而這幾片都是有些微微內扣的,我覺得應該不是巧合,這說明手上這個邊還需要再敲幾下才能符合內扣的標準。”靳木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