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擬始終仰著臉,靜靜看著她的反應。
禾又轉過頭去,像是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一樣。
她把布好菜的小碗放在他麵前,又去給他盛湯。
“吃飯。”
燕擬皺了下眉,對她雲淡風輕的模樣十分不爽。
他沒有拿筷子,而是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我說我要殺人。”
很奇怪的,他對她,總是很難用“朕”這個自稱。
禾又有些無奈,眉眼卻始終沉靜。
“陛下,您是君,您有生殺予奪的權力。”
她頓了頓:“臣是大燕的將軍。”
蕭秋綰是大燕的將軍,她得護好大燕的百姓。
燕擬眼裡生了淺淺的戾氣,唇色愈發顯得殷紅,他眉眼一壓,鬱色便顯露出來。
她是大燕的將軍,可不是他燕擬的將軍。
少年低低嗤笑一聲,猛地一揮袖,掃掉了桌上禾又剛剛給他盛好的飯菜。
禾又抿了抿唇。
燕擬壓著眉眼,整個人都顯得冷。
“大燕的將軍,那如果大燕沒了呢?”
禾又要保家衛國,這狼崽崽卻可勁兒的造,生怕這國滅不了。
禾又心好累。
她把手裡的筷子放下了,拂了拂衣擺。
“看來陛下是沒心思為臣接風洗塵了,那臣就暫且告退,陛下早些休息吧。”
她走得不疾不徐,像是完全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燕擬抿緊了唇,視線落在一地狼藉上,閉了閉眼。
禾又出了宮,看了眼陰沉沉的天色。
青黛過來遞上披風:“夜裡風大,主子小心著涼。”
離了軍隊,青黛還是習慣喊她主子。
禾又淡淡點頭:“這個時候街上應該還熱鬨著吧。”
青黛駕著馬車:“主子您要過去?”
禾又淡淡應了聲。
“過去看看。”
她還沒怎麼吃飯呢。
街上果然還熱鬨著,大燕民風開放,女子可為兵為將,自然也能從商從政,並不顯得拘束。
禾又一路逛一路買,視線從前麵停著的一輛馬車掠了過去。
燕擬放下了簾子,微微垂眼。
她看上去倒是還挺開心。
駕車的宦官要嚇死了,自家這個少年皇帝是一點也不按規矩來,隨意出宮就罷了,連侍衛都不帶。
他當然不知道燕擬身邊有暗衛的事情,隻覺得心慌。
畢竟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他也不能獨活。
宦官小心地勸:“陛下,咱們回宮吧。”
他們陛下怎麼偏偏對蕭將軍如此上心。
馬車旁邊卻突然來了個姑娘,姑娘穿著布衣,手裡還挎著一籃子玉蘭花。
賣花的姑娘輕輕抽了一枝花出來,遞到車簾邊上。
“那邊的蕭姓姑娘送了您一枝花。”
蕭可是大姓,這馬車裡麵怕不是哪家的貴公子。
能有美人獻花,也是福氣。
半晌,那枝花被一隻素白的手給接過去了。
燕擬垂眼看著手裡小小一枝玉蘭花,指尖在薄薄的花瓣上磨了磨。
終究是把心裡那股子想破壞的**給壓下去了。
少年冷冷笑一聲,語氣複雜莫測。
“倒是熟練。”
也不知究竟送過多少人花。
禾又回去時,在院子裡遇到了等了大半天的蕭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