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又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抬眼望過去,隔著迷蒙的天色和輕薄的細雨,還沒看清少年的眉眼,便先揚起一個笑來。
她往前走了兩步,沒有離開屋簷,在原地小碎步蹦了兩下,十分開心的模樣。
“你來得好晚啊。”
女孩子眉眼隱在暗色的雨幕裡,有被雨水浸濕的碎發散在臉頰邊,她一見季筠就笑,眉眼彎彎的好看,話裡帶了點軟乎乎的埋怨。
季筠抿了抿唇,握著傘柄的手微微抬高,把禾又罩在傘下。
少年身上沾著水汽和濃重的涼意,微微垂眼看她,眸色清淺,隔著暗色的雨幕,他聲音有些輕,眉眼不似平日裡那般冷淡,添了幾分暖。
“抱歉。”
禾又在外麵站了太久,身上沾了水汽,也被風吹得冰涼,她抱著胳膊鑽到傘下,和季筠並排站著。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禾又微微踮著腳,去看季筠握著傘柄的手,冷白的腕上係著銀色的表。
看了一眼時間,她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時間太晚了,電影已經開始了。”
季筠安安靜靜地為她打著傘,聽了她的話,微微垂了眼,有些沉默的無措。
半晌,少年輕輕開口,仍舊是一句道歉。
“抱歉。”
禾又搖搖頭,仰臉看他。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好不容易見到了,她是不打算立刻回穆家的。
季筠帶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漂亮的眉眼在夜色裡有些模糊。
“去季公館,願意嗎?”
其實晚上可以玩的地方也不少,舞廳飯店,可是那樣的地方,不適合身邊這個養在深閨裡的女孩子。
季筠也不放心。
禾又點點頭,絲毫不設防。
“可以。”
有著漂亮眉眼的少年便淺淺彎了下唇角,眸色清淺,漾出幾分愉悅來。
方儒伯看著自家冷淡又不近人情的季長官為一個隻見了兩次麵的女孩撐傘,心裡有點感慨。
真是鐵樹開花了。
他最會看人眼色,見禾又走過來,便熱情又殷勤的跟她打招呼。
“穆小姐,晚上好啊。”
禾又點了點頭:“晚上好。”
季筠拉開車門,抬眼的時候淡淡看了方儒伯一眼,眸色有些淡,讓方儒伯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他又做錯啥了,這位大佬可真難伺候。
難伺候的季大佬微微垂眼,聲音很輕,為禾又拉開了車門。
禾又仰臉看他,有點躊躇地提了提裙擺。
“我裙子濕了。”
因為在外麵站了太久,裙擺已經被雨水打濕了,禾又擔心會弄臟季筠的車。
季筠垂眼,長睫下一雙鳳眼眸色清淺,映進了夜色的涼。
因為提起裙擺的動作,女孩露出了一截瑩白的小腿,裙擺明顯濕漉漉的了。
少年抬眼,眉眼少了幾分冷淡,聲音也輕緩。
“沒事。”
禾又在原地跺跺腳,便彎腰進去了。
車子平緩地行駛著,禾又看了一眼窗外漸漸濃重的夜色,膝蓋上突然沉了沉。
是季筠的製服外套,禾又垂在身側的指尖輕輕動了兩下,就碰到了外套上垂下來的金色流蘇。
外套蓋在禾又腿上,一直蔓延到腳踝,阻隔了一陣陣的冷氣,禾又仰臉看他,抿出一個笑來。
“謝謝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