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顏氏當時是慌了神,顧不得想這麼多,就一門心思想避一避。
她捂臉哭道:“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我心裡一慌,這不就,……”
楊重嬰氣結:“兒媳婦不是在嗎?你這豬腦子不懂,不會聽兒媳婦的嗎?!”
顏氏板著臉,其實就是因為蘇瓷,她才逆反心理,阿正越說夫人的命令,她心裡就越生氣,這蘇氏進門還沒一年,竟然就爬到她頭頂上來了?!
蘇瓷越說不許出去,她就偏要出去。
顏氏捂著臉,哭了兩聲,偷眼看兒子,楊延宗三兄弟都在座,不過楊延信楊延貞兄弟偷偷對視一眼,心裡也認為母親這次是確實做得太不對,是該讓父親說說了。
楊延宗垂眸轉著大拇指上的扳指,也罕見沒吭聲。
顏氏得不到兒子支援撐腰,捂著臉哭得兩聲,可眼見楊重嬰氣頭上還沒完沒了,“一天到晚淨會挑這個挑那個,除了這個你還會什麼?你笨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她麵子上掛不住,也惱了:“這不是去年那茬我害怕了嗎?感情吃苦頭的不是你,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楊重嬰:“吃苦頭?你吃了多少苦頭,又享了多少福?這一天到晚呼奴喚婢的,你想過是誰供你的沒有?!”
顏氏惱羞成怒:“我兒子,我兒子供我!怎麼了,不行嗎?!”她被罵得久了麵子全無,怕是整個後宅都聽見了,心裡恨楊重嬰不給她留一點麵子,俗語堂前教子人後教妻,他不教她,還當著一宅子的下人扒她臉皮,她心生怨恨,腦子一熱,瞪著眼睛:“你不也在享兒子的福嗎?我十月懷胎生的兒子我怎麼就不行了?你聰明,你最聰明了,你連兒子都不如呢!還有臉說我……”
最後一句真過了,大家皺眉,楊重嬰登時勃然大怒,一把揚起巴掌,顏氏尖叫一聲,捂住腦袋。
楊延宗霍站起身,攔住父親揮下的手:“爹,您息怒。”
楊重嬰動了動手,卻發現他的兒子真的長大的,英姿勃發,手上紋絲不動。
楊重嬰和楊延宗對視半晌,楊重嬰才回過神來,他重重喘著粗氣,但到底放下了手,他狠狠瞪了顏氏一眼,拂袖而去。
楊延宗立即看了兩個弟弟一眼,楊延信楊延貞趕緊跟過去了。
再回頭看他母親,顏氏訕訕,楊延宗長長呼了口氣,沉聲:“娘,給爹賠個不是,去吧,現在就去。”
揭人不揭短的。
顏氏有些不肯,但楊延宗一擰眉,她最後還是站起來,一步一挪去了。
楊延宗看了眼顏氏的心腹婆子,後者會意,趕緊一溜煙跟上去軟語勸著。
楊延宗站了一會,才轉身跟了過去。
……
楊延宗好不容易處理好父母之間的事情之後,回了前院書房,打開暗格把官印私印都一並取出收好。
他時間並不寬裕,他還打算回東大跨院一趟。
他想找蘇瓷。
不過沒等他找,蘇瓷就先過來了。
後宅吵架持續時間其實不長,蘇瓷特地沒過去的,不過聽完過程後十分無語,真的顏氏和楊重嬰處成這樣真不能太怪後者啊。
她嘖嘖兩聲,聽說楊延宗回書房了,於是溜溜達達從東大跨院過來,在書房門外瞄了瞄。
她的腳步聲,楊延宗一聽就知道了,回頭一看,她正在門邊探頭探惱,一雙眼睛轉了轉,狡黠又活潑。
他招手:“過來。”
咦?這是不生氣了。
蘇瓷露出的兩隻眼睛眨了下,不過她最擅長就是打蛇上棍了,從書房門外溜達進來,背著手站在書案邊,拿眼瞅著他。
楊延宗把她拉到大腿上坐著,帶著劍繭的掌心撫上她的臉,摩挲片刻,說:“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去。”
“皋邊?前線嗎?”她已經知道楊延宗領了軍事顧問一職要立即赴邊了。
“嗯。”
楊延宗啞啞應了一聲,他垂眸,深深看著眼見這張異常熟悉又靈動、隻有他巴掌大小的麵龐。
他想,他原來就是因為她的不一樣才注意到她,繼而喜歡她的。
是的,楊延宗心裡其實明白的,隻是他一直不承認,自己就是喜歡她,這個每每出人意表,一舉一動卻熨帖在他心坎上的女孩子,不知何時,漸漸開始走進他的心。
既然她這般體恤他,那他也願意退一步。
頂在心口的那口氣消了,隻要願意去想,還是能想通想明白的,楊延宗心道,倘若她事事溫順,和其他女人一樣,那他大概一開始也不會留意到她。
既然她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那她在婚姻觀上有些差異,那也似乎說得通。
那好吧,楊延宗輕撫她的臉,那他也願意退一步,他想起他麾下那些小夥子去追求去贏取心悅姑娘的心,如果是因為少了這一步,她才沒有變化的話,那麼,他想,他也不是不能做上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