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招手,是來接她嗎嘿嘿。
她小跑過去,眼睛亮晶晶的,精神奕奕,楊延宗很滿意,他拉著她的手信步往外,“累嗎?”
“不累啊。”
他回頭看過來,背著光,麵龐輪廓有點模糊但山根和鼻梁極清晰,看起來格外深邃攝人,聞言微微勾了勾一邊唇角:“那就好。”
“我帶你去個地方。”
軍醫營門頭一側停著他的大黑馬,楊延宗一翻身而上,俯身把她拉上來箍在懷裡,一夾馬腹,膘馬一躍奔出!
這匹楊延宗的戰馬他平時都很少騎的,蘇瓷見得少,格外高大雄俊,皮毛像緞子一樣,跑起來像禦風一樣很快,蘇瓷一上去就忍不住哇一聲,很高啊,大黑馬前蹄一個飛躍,她趕緊揪住楊延宗衣襟,她怕被甩出去。
楊延宗收緊手臂,牢牢箍著她的腰,姿態閒適,一手控馬,遊刃有餘。
本來這麼晚了,怕她累,他有過取消計劃的打算,隻不過,最後還是沒願意。
戰事方休,他依舊精力充沛,在漆黑的夜裡,擁著喜歡的女人在夤夜疾奔,像個毛頭小子一樣,這種過往他無感兼嫌棄的行為,此刻做起來,他居然不可思議地感覺到一絲期待和興奮。
他沒有深究自己情緒,聽著耳邊蘇瓷清脆得像銀鈴一樣的歡快的笑聲,他心情出奇地好,微微勾起唇角,緊了緊手臂,以免她左顧右盼掙掉下去了。
撈倒能撈回來,就怕她嚇一跳。
不過話說回來,被嚇她估計不會害怕,反而會覺得刺激,興奮。
楊延宗想到這裡,有點無奈搖頭,不過唇角卻是微微翹的。
路程有點遠,不過大黑馬腳程真的很快,呼呼像要飛起起來的感覺就很棒,蘇瓷十分愛惜摸摸大黑的脖子,回頭興奮對楊延宗說:“我們去哪呢?”
這麼久還沒到嗎?
楊延宗微微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瓷切了一聲,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什麼鬼?可彆坑她哈。
事實上,楊延宗並沒有坑她,反而給她一個不小的驚喜。
大黑馬疾奔一個多時辰,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
那是一個兩山相夾的坳口,越往裡越寬敞,最後衝出峽穀,眼前豁然開朗!
隻見一望無際的原野,及膝的長草鬱鬱蔥蔥,風一吹,草浪起伏翻滾,看不見儘頭,碧色的長草中夾雜著紫色的黃色的白色的小花,在搖曳翻滾,蘇瓷還看見了螢火蟲!
這地方的開口地向西北的,風有一種塵土的氣息,有點像塞北,但水草卻比塞北還要豐茂得多,也少了那種風野粗硬的觸覺,而楊延宗的馬還沒有停下來,他一路帶著蘇瓷躍進草原,一路往東,越往深處,長草越發碧綠豐茂,淙淙的流水聲,螢火蟲越來越多,一路直至路的儘頭山的邊緣,螢火蟲已經在多得在身畔起舞的,這地方月光很亮,樹木筆直而疏闊,月光濾下來,天格外清夜特彆清幽,螢火蟲尾巴的黃光格外的瑩瑩閃亮,鋪滿了整個山麓,像星火一樣,一路延伸至天際,和星光混合在一起,與一輪圓月交相輝映,一時隻見漫天滿地燦爛熒黃,在冉冉上升。
真的美呆了,無汙染的自然幽靜,螢火蟲之夜啊!
蘇瓷一時都不敢出聲,怕驚飛了它們,但很快她就發現這些螢火蟲都是不怕人的,停頓了一下,湧了上來,甚至有些主動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驚喜地哇了一聲。
太美了太了,好棒啊啊!
她跳下馬,歡快衝了進去,一腳踩進小溪裡也不介意,甚至還跺了跺,這裡簡直是每個女孩的圓夢之地了好不好?
楊延宗牽著馬,慢慢踱步跟在她身後,他有點不自然,但輕咳一聲:“這裡是沙家壩。”
“哦,原來這裡就是沙家壩啊?”
那個很像塞北的地方,果然很美很棒啊!
楊延宗“嗯”了一聲,他有點認真:“你不是想學武嗎?我改天教你。”
那是在泅江山裡的時候,她趴在他背上的時候說的,他沒忘。
不過很辛苦的,就怕她這般嬌氣,學兩天就嚷嚷不乾的。
要說一開始是被美色震撼住了,他說第一句的時候她沒察覺出不同,但這會兒怎麼也該有點察覺不同了。
蘇瓷“咦”了一聲,回頭驚奇盯著他,那雙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寫滿了不可思議,她盯的時間有點兒長,楊延宗漸漸有點惱羞成怒的趨勢,蘇瓷咭笑了一聲,轉身跑了開去。
有楊延宗在,她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在這麼滿滿都是螢火蟲的山麓草原儘情奔跑,她用手撈了好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對楊延宗說:“喂!你幫我捉一些唄,好吧好吧~”
楊延宗說她事多,但最後還是撿了一個紗質的小燈籠,這地方應該偶爾會有人來遊玩的,留下了一些東西,楊延宗就撿了一個小孩玩的紗質小燈籠,杏色的,紗很薄,大約就是普通燈籠五分一的小小一個。
他一臉嚴肅地捉螢火蟲,這活大概他沒乾過,不過他很快就掌握訣竅了,蘇瓷是一邊捉一邊玩,以玩為主,但他就是專心捉,大概小半時辰,就捉了慢慢一個小燈籠,最後還找了韌性的草莖,把破掉的那個口子編好,螢火蟲就徹底跑不出來的。
居然還編得很密很漂亮。
“哇,你還有什麼是不會的?”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這時候天色漸漸有點亮了,天際一抹隱約的瑩白,螢火蟲仿佛接到了訊號,開始紛飛散去,點點熒黃一下子騰升起來四下溢散,映著朦朧的晨光,就像星河一般,美麗到了極點。
楊延宗和蘇瓷也該回去了,他策馬帶著她,她一步一回頭,眼睛都舍不得眨,真的太美了。
楊延宗微微低頭,下巴剛好貼著她的額心,他和她說:“你喜歡,以後我們有機會再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格外的柔和,就像著晨早的風,輕輕撫麵而來。
蘇瓷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好吧,她也不是傻子好不好?
等回到皋邊的營房裡頭,小燈籠裡頭的螢火光還一閃一閃亮著,她托著螢火蟲在床上打了滾,然後滾到床邊的時候,又發現床邊的小幾不知何時放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她在沙家壩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紫色小花,胖嘟嘟的感覺特彆可愛,她一路跑一路采,采了一大把,可惜上馬的時候她個子小,一扶馬頸手一鬆,都撒完了。
當時她還惋惜的很呢。
這朵,是他什麼時候摘的?
蘇瓷撚起這朵小花,戳了戳粉紫色的花冠,偷覬了一下剛才阿照叫了出去此刻正在外間和不知什麼人在低聲說話的楊延宗,門簾半遮半擋,隻看見他半側的玄色身軀,還是那麼挺拔矯健。
蘇瓷嘖了一聲,把小燈籠和小紫花都放下來,抱著薄被滾了一圈,她趴在床上,一手托腮,其實楊延宗表現得還有點明顯的,約會,送花,
他,這是想談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