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季元昊有一會兒了,楊延宗心裡吃味,低頭咬了她耳朵一下,磨磨牙,低聲問道。
他拉著個臉,醋勁大得能熏人了。
蘇瓷翻了個小白眼:“有什麼好看的?”
她對一大群妾的男人不感興趣!
蘇瓷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側頭,盯前麵去了。
楊延宗被她堵著一句,心情卻很不錯,還給她理了兜帽,擁著她一夾馬腹,快馬疾馳而去。
一行人繞了繞道,之後直接進山,喬裝微服,最後到了一處隱蔽山嶺之下。
這處人稀,卻很大,蘇瓷一進去就發現不對了,“咦?……這裡是怎麼回事了?”
坡上及往下的這一大片地方草木特彆稀疏,有也是矮矮小小稀稀疏疏的,與附近環繞的鬱蔥山嶺,不,應該是說和整個昌邑的環境都挺挺迥異的。
蘇瓷這兩天所見,昌邑因是水源充沛土地肥沃,環境多是繁花盛放植被豐茂。
楊延宗沒有下馬,直接用馬鞭點了點不遠處褐土中縫隙中直接露出的灰白色有點像岩石的東西,“高嶺土,知道嗎?這是貢品級彆的。”
高嶺土,這不是燒製瓷器的主要原材料嗎?蘇瓷當然知道了。
不過和後世不一樣,這古代高嶺土是分級彆的,最好、最白、純度最高最細膩的高嶺土是貢品,是屬於專供皇家使用的等級,底下和民間要是僭越使用,結果就不必多說了。
但這個貢品級的高嶺土礦確可以非常來錢。隻要在中級的高嶺土裡摻一定量的頂級高嶺土,燒出來的瓷器將會分外的細膩柔美。要知道亂世黃金盛世就是瓷器古董,這大慶非常追捧美瓷,尤其江南地區,豪富多如牛毛,要是捂下了這幾個大小的貢級高嶺土礦,絕對能成為楊延宗和季元昊的大錢袋子。
到了兩人這份上,錢的需求肯定隻會多不會少的。
對,是幾個,大大小小好幾個貢品級高嶺土礦分布在昌邑和瑒邑的山間,本地百姓不認識,這地方不好種莊稼,沒什麼村莊,獵戶平時也會繞著這塊貧瘠之地走,反正非常好操作。
季元昊笑了笑:“真有意思。”
給個封地,還給兩人挖個坑,坤氏也是煞費苦心了。
不過楊延宗和季元昊豈是好坑的人物,即便不在意這塊封地,也命人把裡外先細細勘察了一遍。
楊延宗淡淡吩咐:“封回去罷,恢複原貌。”
隻當不知。
楊延宗和季元昊並駕齊驅,離開了這處山坳,二人駐馬在高坡之上,季元昊理了理袖口,笑道:“我得了個消息,聽說,上頭有意讓我們當封疆大吏去了。”
所謂封疆大吏,即掌地方政務&記30340;布政使司和掌地方軍權的都指揮使司,兩人若出任,必兩者兼備,和目前相比,表麵說來倒也說不上哪頭高哪頭。
隻不過,這個候選地,卻相距極遠,差不多一東一西一南一北。
要是成真,就直接將楊季二人分開了。
楊延宗淡淡勾了勾唇。
季元昊也但笑不語。
一切儘在不言中。
……
視察完,處理好高嶺土礦的事宜好,楊延宗季元昊也沒有久留,很快就分開,各自往自己的封地去了。
季元昊那邊就不提了。
至於楊延宗蘇瓷這邊,他帶著她直奔北邊去了。
他在北邊新修了個彆莊,兩人來時才剛弄好粉飾通風完,收拾了兩天裝飾細軟,今天正好過去。
這居然是個溫泉彆莊,昌邑有地熱資源,楊延宗讓人修成一個青磚黑瓦的江南樣式彆莊,潺潺流水,微微輕煙,蘇瓷赤足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仰看漫天星鬥,夜靜謐,景致美到了極點。
楊延宗下山去了,他想起經過山下集市看見了有糖葫蘆,這個蘇瓷愛吃,他特地下山給她買去了。
誒。
蘇瓷往大石上一躺,有點頭禿。
經過那一晚,兩個之間的那個坎算是這麼過去了,她一軟弱,他強硬的態度最終還是跟著軟了幾分,答應等她,但彆讓他等太久了。
唉。
蘇瓷不知怎麼說,當時,她確實有幾分動容的,畢竟楊延宗是個什麼性格的人物她最清楚不過,他能做到這個地步,真的很難得了。
但激烈的情緒過了之後,理智回籠,她難得有幾分糾結不知怎麼辦了才好了。
有一點想回應他,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不顧一切。
她托腮,想起了任氏和季元昊。
想起任氏仰望他時眼中洋溢的光彩,和季元昊那一院子的鶯鶯燕燕。
嘖,就怎麼說呢,話說他隨時撕毀諾言去睡女人的,到時很尷尬了,這種情況,要她掏心掏肺是不是有點趕鴨子上架了?
另外,蘇瓷其實對愛情是沒什麼信心的。
舉個例子,她現代的爸爸和媽媽,曾經轟轟烈烈寧願私奔也要在一起的愛侶,這得有多愛啊,可惜結婚沒夠十年就已經一地雞毛了,他們早就離婚了,瞞著蘇瓷,但蘇瓷還是知道的。
還有她的親叔叔,紅旗不倒彩旗飄飄,她嬸嬸三天兩頭打小三,十數年如一日,看著就心累。
所以蘇瓷一直認為,適當的情感才是健康的。
現代的她年輕漂亮,家世又好,從小到大追求者眾,但她卻一直都沒停下腳步去談愛情,其實這才是根本原因。
現代沒談上,誰知現在……
真是讓人頭大!
她對楊延宗感情是有的,她也不是死人,但,遠遠達不到他的要求。
他的要求,大概是任氏那種吧,不是說鶯燕是必備條件,但必須全心全意,滿心滿眼都是他。
蘇瓷理智回籠,就真的很頭禿。
不知為毛她這幾天總想起獨孤皇後,如果她是獨孤皇後,那她大概不會鬱鬱而終的,她估計會直接捅楊堅一刀,讓渣男直接吃土,去死吧垃圾!
想了想記,她自己也不禁有些好笑,真的想得太多了呀。
好了,言歸正傳!反正她目前有點不知怎麼辦了?楊延宗那種迫切的情感和炙熱,她真的體會得到,不管將來如何,他此刻真的為她改變了很多妥協了很多。
這個男人和他的情,存在感真的太強烈了。
她有點亂。
像以前一樣完全不走心,她會有一些愧疚感。
但真不管不顧,她也真沒法做得到。
啊,很煩啊。
蘇瓷擼了一把臉,不行了,她得先理一理,等她想好了,再做決定吧!
“小瓷?”
楊延宗喊了她一聲,他回來了,翻身下馬,手裡舉著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蘇瓷耶一聲,坐起站起接過,興致勃勃端詳片刻,咬了一顆。
古代的糖葫蘆很好吃的,比現代的好吃多了,糖的味道很純,不會膩,甜絲絲的,她把糖葫蘆伸到他嘴邊,楊延宗不吃杆子上的,去要嘗她嘴裡的,吮了一口,果然甘甜如蜜。
兩人挨著吃了這串糖葫蘆了,侍女稟湯泉已經調好溫了,楊延宗橫抱起她,笑道:“咱們過去吧!”
他很高興,楊延宗早就想找個溫泉了,她的傷多泡泡溫泉配合藥膳調養會更好,可惜陽都附近就大西嶺行宮有地熱,但全被圈進行宮範圍了。
他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卻不想這昌邑倒是有了。
這個不討喜的封地,倒意外有個讓他滿意的好處。
兩人卸了衣物,滑入湯泉中,池子很大,蘇瓷遊了好幾圈,趴在光滑的白石上,楊延宗從後頭擁著她,親吻她的脊背。
他手摸了摸她腹部傷疤,叮囑:“待會記得搽點珍珠膏。”
這個傷疤,他比她還在意,特地令人精製了幾款祛疤的珍珠膏,前些天和這兩天天天給她搽。
蘇瓷回身,圈住他的脖子,背靠著池壁。
這湯泉熱氣騰騰的,更妙的還有一眼冷泉,從上而下,泉水由熱到涼,還能根據季節自行調較,確實是個美妙的地方。
隻是溫泉彆莊再好,也掩蓋不了封地雞肋的問題,如果可以選,蘇瓷寧願不要湯泉呢,她一想起就耿耿於懷:“唉,真可惜,這封地也實在太不好了。”
楊延宗聞言,挑唇冷哼一聲,隻淡淡道:“你放心,該我的,誰也奪不去。”
這個雞肋封地,他並不怎麼在意。
咦?
什麼意思?
蘇瓷側頭瞅他,他笑了,“我告訴你好不好?”
蘇瓷才不乾,知道越多活兒乾得越多好不好?她趕緊捂住耳朵,笑道:“彆啊,彆說,我不聽!”。
她像魚兒一樣一蹬池壁溜走,被楊延宗一把揪了回來,她被撓了一把哈哈大笑,楊延宗硬湊過來要說,她死活不聽,使勁蹬他。
兩人嬉鬨,水花四濺,眼看她熱得滿臉通紅,楊延宗才停下抱她上水。
擦了擦水,蹲下給她的傷口搽了祛疤膏,楊延宗仔細端詳了兩眼,感覺是淺了一些,這才滿意。
隨手將膏子一擱,兩人出了門坐在庭院的大躺椅上互相擦頭發,在漫天星鬥下滾了滾,愜意又舒適,不過蘇瓷還是有點點擔心,翻過身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你們出來這麼久,記怕不怕啊?”
其實對於坤氏,她的觀感並沒比老皇帝好多少,甚至更差一些。
楊延宗扔掉棉巾,摸摸她的手,感覺差不多,給她把鬥篷披上,聞言隻笑了下,不甚在意道:“急什麼,多待幾天不遲,坤氏現在大概顧不上咱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