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最後還是沒追上。
也有幾個坤氏的人跟著躍上船的,不過很快被他們圍毆解決掉了,水急船快,過了這個節骨眼之後,就再也沒有被坤氏的人追上過了。
最後他們繞了點路,在牟縣上水,按原定計劃走陸路,速度飛快,在次日成功抵達了目標的北郊莊子。
……
這個時候,楊延宗已經返回陽都了。
還未坐下,阿照趕緊過來稟告這次突發事件。
他率人在山道狙擊坤氏的人,之後又一起越過山道追到溫泉莊子和穀水邊,不過很快就接到己方暗號,夫人攜虔王已順利擺脫追兵,目前正往北郊莊子而去。
於是,他也率人折返了。
剛剛回來沒多久的。
阿照忙道:“主子勿憂!由於通知及時,還有瑒侯那邊的人,夫人順利帶虔王離開昌邑,剛剛得訊,他們已經平安抵達卑鄉莊子了。”
沒事就好。
這季元昊做搭檔還是很靠譜的。
楊延宗點點頭,隨即吩咐人給季元昊帶個口訊:老將軍接信備車,不日將至。
大局將定,他心頭一鬆,立即就想去看她了。
說去就去,反正陽都這邊的事務有季元昊頂著,沒什麼可操心的。
楊延宗惦記蘇瓷,詢問一陣,又吩咐幾句,隨即就翻身上馬,掉頭直奔卑鄉莊子去了。
……
可有時候的事情,就是那麼湊巧。
說來,蘇瓷其實並不想和季承檀再有什麼交集的,如果可以,她連麵都不想見。
但偏偏這回又湊一塊了。
一行人緊趕慢趕,晝夜不停,終於成功抵達卑縣莊子,累是挺累的,阿康阿正立即上前和莊子留守人員碰頭並接掌防務了。
前頭騷動人聲,很快就安置下來了,蘇瓷沒急著進去,站在山坡上靠著莊子側牆用手扇風。
季承檀瞥見她往那邊去了,想了想,最後還是繞著路跟過去了。
蘇燕:“……”
蘇燕一直盯著他呢,喂喂,她心裡罵了一聲,趕緊追上去將人拽住,“喂喂,好了好了,你去哪呢?事兒完了,你也該回去了吧!”
要說最緊張季承檀的,不是蘇瓷,而是蘇燕,蘇燕簡直視他為階級敵人,一完事兒,就趕緊攆人!
季承檀站定,苦笑一聲:“你放心,我不會再纏著你的了。”
他掃了掃左右無人,低聲說道,但說到後半句,他抬起頭,是對著蘇燕身後說的。
蘇瓷聽見兩人拉扯聲音,側頭看了一眼,剛好對上季承檀的視線。
他勉強笑著,聲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
聽著人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連蘇燕沒有繼續推搡他了。
唉。
蘇瓷心裡歎了口氣,她站直,撚了撚手上狗尾巴草,風颯颯,山坡很安靜,莊前的人聲漸漸歸進莊內,消隱了下去。
她輕聲說:“上次,馮川的事,謝謝你了。”
雖當時季承檀和蘇燕說,不必對蘇瓷提起,蘇燕也放了狠話說你放心我當然不會,可過後她還是悄悄給蘇瓷提了一下,以免蘇瓷信息缺漏會可能引發後續判斷失誤。
所以蘇瓷還是知道的。
沒見麵就算了,既然正麵碰上,蘇瓷還是要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他拚了命救她,這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聲感謝很應該有。
季承檀突然覺得很難受,他覺得這聲謝謝重得讓他無法承受,他慌亂道:“不是,不是的!”
他不是為了她的謝謝的。
“我知道,我明白,但我還是覺得要謝謝你一聲。”
季承檀心口一鬆,但又一擰,生命中的東西有時候太難承受了,他眼圈一紅,趕緊低頭,勉強忍住,半晌,才抬起,輕聲又急促:“你放心,我都知道,你過得好就好了!”
他啞聲說:“我不會再來找你的。”所以彆擔心。
這一次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以昔日戀人的身份見麵了。
季承檀有些哽咽,但他還是伸手懷裡的東西取了出來,這東西他隨身帶了很久,決心也下了很久了,把定情信物還給她後,日後,就一刀兩斷了=罷。
這是一支梅花簪子,原是一對的,樣式古樸中性,男女皆可,蘇瓷眼尖,一下就認出來,她妝奩裡最底下好像有一根女式的。
——她有些記憶是觸發式的,她還以為那是陳氏給她買的,原來竟和這支是一對??
這支簪子保存得非常好,可以看得出主人非常愛惜,日常摩挲,一層圓潤的包漿柔光,被擦拭得仔仔細細的,連縫隙最裡麵也沒有一絲灰塵,用一個很小的長條匣子裝了,再用絲綢小心裹了一層又一層。
蘇瓷接過這支簪子,低頭看了眼,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輕聲說:“那祝福你,以後能找到一個相愛的妻子,白首相伴。”
季承檀勉強笑了笑,“好,謝謝。”
他掉頭走了,漸漸跑起來,越跑越快,隱進長長的茅草之後,再也看不見了。
蘇燕聽完全程,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兒,眼眶有點熱熱的,她心裡罵了兩句,連忙又左顧右盼。
剛才兩人說話,她就趕緊退到一邊負責望風。
但誰知最後一次張望,她卻突然感覺身後有些不對,心裡一突,蘇燕突然回頭,“嗬!”
她當場嚇得三魂不附七魄!
隻見不遠處的黑瓦白牆之後,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袂玄色衣角。
嗬!竟是楊延宗。
他靜靜站著,不知何時來的,又不知站了多久,看見了多少?!
蘇燕嚇死了,“妹,……”妹啊!
蘇瓷驟然回頭,對上正牽了馬、一身風塵仆仆的楊延宗。
楊延宗來了有些時候了,他甚至看完了全程,他靜靜站著,從季承檀出現的開頭到結束。
一腔柔情驟然遇冰,他喉結動了動,“他是誰?”
楊延宗聲音極沙啞,他的視線落在蘇瓷握在手裡的絲綢匣子,匣子打開,那支保存極好梅花簪子靜靜躺著。
楊延宗記性好極了,他幾乎是看到一刹那,就立即想起蘇瓷妝奩底部放了那支梅花簪子,他給她簪發時還曾問過,她說是陳氏給買的。
他甚至親手把這支簪子簪進過她的發間!
一身疲憊,風塵仆仆,他聲音沙啞到了極點:“告訴我,那是什麼?!”
他的視線陡然淩厲,蘇瓷下意識一鬆手,那簪子“啪”一聲落在地上!
現場還有蘇燕,還有因為他來了,聞訊正快步往這邊趕來的阿康幾人,楊延宗聽見腳步聲,他忍了又忍,終究是沒有在人前下她麵子。
楊延宗霍地轉頭,翻身上馬,掉頭離去!
“楊延宗,夫君,夫君!”
蘇瓷心一緊,趕緊追。
可楊延宗馬非常快,擦過不明所以的阿康幾人,疾馳已瞬間衝過拐角。
“快,馬!”
蘇瓷衝過解開莊前的一匹馬,“姐,阿康,虔王交給你們了!”
她說著已經翻身爬上馬背,一打馬追了上去。
阿正他們趕緊跟上。
蘇燕:“……哦,哦哦!”
等她跟著衝出來,呼啦啦一群人眨眼不見影蹤了,隻留下一路煙塵。
蘇燕:“……”
她痛苦抹了一把臉,媽的,這叫什麼事啊!
然而她沒想到的還在後麵。
蘇瓷他們剛走沒一刻鐘,從東側抄小路近路飛趕抵達的莊子的大銘猛一勒停馬,都來不及下馬,喘道:“主子呢,夫人呢?!”
“怎麼了,怎麼了?”
“府裡出事了!!”
蘇燕:不是吧?!
她真的脫□□粗了,他媽的這是什麼屋漏又逢連夜雨!
蘇燕趕緊衝過去:“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