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心裡記掛著家裡,又不好把他撇下,索性邀請他到自家做客。張又新自然是樂意不過,便帶著隨從,跟沈默一起漫步而回。
方府是禦賜的宅第,位置極佳,兩人從府外走出一段路,便是熱鬨的大街。
街上人來人往,不時有一兩輛華貴的馬車駛過,張又新總要就著那些馬車點評上幾句。
沈默有些嫌他話多,卻又不好多說,隻是偶爾應答幾句。
張又新正點評的熱鬨,就見前麵走來了一個侍女。
那侍女十七八歲,穿著貢緞做的春衣,舉手投足之間一看就知道受過嚴格的訓練,這樣的侍女隻有那些公卿勳貴人家才能培養的起,張又新正猜測那侍女的身份,就見那侍女直直走到了身旁的沈默跟前,微微彎腰行了一個最標準不過的禮節,“沈公子,我家公主有請。”
張又新愣了一下,才看向身邊的沈默。
沈默的臉色卻是平靜無比,對於此事他早有預料,不過是時間遲早而已。如今事情朝著他預料的方向發展,沈默看了一眼那名侍女,便轉頭對張又新道:“張兄,今日之約就算了,改日我再請你到家中做客。”
張又新忙道:“沒事,我們改日再聚也不遲。”相比他和公主,自然是後者比較重要。
不過張又新看著沈默跟著侍女離開時,卻怎麼也沒想到,沈默竟然還能跟公主扯上關係。
沈默跟著侍女上了春風樓的二樓,就見整個二樓除掉長寧公主的幾個侍從外,一個客人都沒有。而長寧公主就坐在原來禦街誇官時見到沈默的那個包間,一邊漫不經心的烹茶,一邊等待著什麼。
直到沈默的身影映入眼簾,長寧公主方才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臉上馬上就露出了愉悅的笑容,“沈狀元來了,快請坐。”
長寧公主請沈默坐下的時候,又不著痕跡的朝之前領路的侍女使了個眼色,於是幾乎就在瞬間的功夫,侍女帶著其他人訓練有速的退了下去。
長寧公主等侍從們都退下去以後,便滿含笑意的把自己烹好的一杯清茶遞到了沈默麵前,“你嘗嘗味道如何,除了父皇之外,你是唯一一個能喝到我親手烹的茶的人。”
沈默卻明顯不想領這份殊榮,看都不看眼前的茶杯,淡淡道:“不知公主請我前來,所為何事?”
長寧公主看著他麵前的茶杯,笑意稍減,“你不喝茶,難道是怕我在茶裡下藥?”
沈默聽到下藥二字,不由抿了抿唇,他對長寧公主送過來的茶的確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他已經有過一次教訓,自然不會再輕易接過旁人遞過來的茶湯。
長寧公主等不到他的回答,便端起麵前的茶盞,一邊把茶盞放在手裡把玩,一邊道:“沈狀元你又何必明知故問?你心裡清楚得很,我叫你來是為了何事。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考取進士無非為了功名利祿。可是據我所知,你現在在翰林院,卻隻是一個從六品的修撰,而你的頂頭上司,那位戴大人,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才坐上如今的位置。即便他現在成了從四品的侍讀學士,可是因著翰林清貴,他仍然買不起一座在內城的宅第,舉家住在租來的一處宅院。這樣的生活有何趣味可言,有可能再過十年,他還是不得升遷,一輩子做個困苦的京官。可是若你肯答應做我的駙馬,我會馬上叫父皇下旨賞你們沈家一個爵位,將來富貴榮華不在話下,比你在翰林院苦熬那麼多年豈不好得多?”
沈默淡淡一笑:“看來公主對沈某是有所誤解。我考取進士並非為的榮華富貴,所以彆說爵位,就是公主現在許我三公九卿之位,我也不會有所動搖。我勸公主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因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拋掉發妻而另娶她人的。”
他這樣堅定的拒絕長寧公主,後者心裡應該是有些惱羞成怒的,可是長寧公主卻是個實打實的顏控,如今又對沈默上了心,因此沈默這番話,不僅完全沒有激怒她,反而覺得對方那淡淡一笑,猶如春風拂過大地,透著一股引人悸動的溫煦明淨。
沈默看到長寧公主這副花癡的樣子,忽然就想到了林溪剛嫁過來時的樣子。他不由有些頭疼,覺得事情好似和自己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等長寧公主回過神,又對沈默多了些勢在必得,與麵前坐著的這個人相比,徐駙馬和虛曇那個和尚連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她想到此,就不由得開口道:“有機會,我倒真想見見沈狀元的夫人,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沈狀元你這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