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公事公辦,詢問了相關情況。杜雲停眼睫微微顫了顫,抬起頭來,模樣很詫異,“我……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啊?”
他手指在一處絞了絞,似乎有些不安,補充道:“我們交往隻有幾個月,他從來不讓我碰他手機電腦。他居然是這種人嗎?”
警察調查過,鄰居也說這兩人關係並不算很好,幾次都看見蕭平南大半夜砸門,還摔過桌子,氣勢洶洶走人。
“平常也是,走在路上,就聽見他那個男朋友發脾氣……”
“他男朋友什麼事兒不乾,他一天打四份工!”
這樣說下來,麵前人完全是徹頭徹尾被蒙在鼓裡,被男朋友騙錢騙感情不說,居然還被憑空甩鍋。
活脫脫就是個被欺壓的小可憐。
“而且這還是陳家人,”他同事小聲說,“陳家剛認回去。……那麼家大業大,還用得著賺這幾塊錢?”
陳遠青身上的嫌疑,簡直被洗的不能再清了。臨走時,警察委婉地提醒他:“是這樣,你和蕭先生可能也會有一些親密行為……”
如果真有了,那同樣可能會被拍下來。想著受害者居然還要為這事尷尬傷心,警察心中不禁也有些不平。
杜雲停手搭在門把手上,彎彎眉眼,笑了笑。
“沒有,”他說,“我們交往時間太短,前幾天也已經分手了。感謝您的提醒。”
他把門關上了,扶著牆,慢慢邁步到陽光下。司機立馬過來攙扶他,7777這會兒心裡全都是疑惑,茫然道:【我沒看見你舉報。】
【嗯,】杜雲停往前慢吞吞移著,【因為不是我舉報的。】
他可是朵無辜的小白花呀,無辜的小白花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舉報人呢?
7777更茫然。
【那你……】
【不是我舉報的,】杜二少眯起眼,【真要說起來——可能是他自己眼瞎吧。】
事情還要從真正的陳遠青自殺前說起。
陳遠青發現了男友在電腦中存放著的視頻,渾渾噩噩之下又不敢相信,懷著滿腔悲憤將蕭平南的電腦翻了個底朝天。也就是在看這段記憶的時候,杜雲停跟隨著原主的眼睛看過了那些視頻和照片,記住了其中出現的十幾張臉。
而在那天蕭平南帶狐朋狗友來吃飯時,眾人將大衣掛在椅背上,有人的錢包不小心掉了出來,杜雲停就坐在他身邊,眼睛一掃,便在錢包夾層的照片裡看到了張一模一樣的臉。
嘖嘖。
所以他留心多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對兄弟。
哥哥自己學著pua,卻渾然不知弟弟正在被同樣學pua的人騙著。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因果報應。
【那段視頻沒有上傳,他怎麼知道自己弟弟被騙了?】杜雲停微微一笑,【所以,我得給他提個醒嘛。】
怎麼提醒?
幾天後,論壇就有人掛出了蕭平南相關的帖子,說他有嚴重的傳染病。那論壇是他們這種同性群體的聚集地,弟弟看了之後自然慌張,在家中難免露了痕跡,哥哥一盤問,一看那些手段如此眼熟,哪裡還有不清楚的?
什麼高大上的朋友圈,什麼搭訕套路,什麼打擊自尊……同樣的東西,他曾在彆人身上實踐過,還以為自己就是統治彆人的帝王,從中獲取了近乎病態的滿足感。而如今,這些套路卻全盤還給了他家裡人,這樣的打擊比什麼都要大。
這份火氣,除了朝自己燒,當然全得衝著蕭平南燒去,恨不能縱火直接把對方燒成一灘灰燼。
【隻是可惜,】杜雲停歎氣,【我原本以為,他一氣之下,能把渣攻那二兩肉剁了的……】
最起碼也得弄個殘疾吧?
可惜那人居然還特彆信仰法律,靠法律的武器使出了一招同歸於儘。
同歸於儘也好,左不過是狗咬狗,一嘴毛,這樣一個火星子丟下去,整棵pua的大樹都得把樹根從地底下抽出來,被燒個一乾二淨。杜雲停把窗戶搖開了些,手肘撐在上頭,心情很好,【真期待他們在局子裡重逢。】
那場麵,想想都刺激。
他臉上細小的絨毛被陽光映亮了,細細白白的脖子露著,看上去不堪一擊。
7777卻有些起雞皮疙瘩。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想好了?】
【想好了啊,】杜雲停反而詫異地挑挑眉,【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要做小白花。】
乾乾淨淨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除了剛開始眼瘸點就再沒有其它任何汙點的,小白花。
——非要說為什麼的話。
這麼清清白白,他才有資格,把自己栽種到顧先生的床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