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如其來響起的嚎叫聲裡,幾個跟著的小弟終於回過了神,他們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這兒遭受到反抗,於是接二連三化為了進化體。
幾隻鬣狗落在地上,都朝著杜雲停撲過來。
不給這個舊人類點顏色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臉麵在這塊地盤混?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了幾聲響亮的嚎叫。那叫聲綿長淒厲,在空氣中回旋著,久久不散。為首的鬣狗動了動鼻子,忽然間渾身的毛發都是一個哆嗦。
他立刻便分辨出來了,那是狼。
是狼!
狼的聲音越靠越近,不再隻是一匹,而是許多匹。狼的叫聲彼此呼應著,遠遠聽著,簡直像是一個狼群靠近了。鬣狗們不敢迎戰,彼此看了一眼,立馬便調轉方向,丟下獵物,邁開四條腿向著相反方向潰敗逃去。
他們甚至比怕老虎獅子還要怕狼。狼的進化種往往都有狼性,不僅凶狠,且極有智慧,繼承了狼們群居性生物的特點,一般都是集體活動,一群都湧上來時,比一頭兩頭獅子老虎更為要人命。他們誰也不敢留下應戰,隻仰著脖子簡短地叫了幾聲,表示自己放棄這邊的食物,便飛竄開來,眨眼不見了蹤影。
杜雲停手裡還握著刀,刀上滴答滴著血,黏膩的讓人惡心。在當初看完世界線後,杜雲停已經認識到了舊人類的弱小無助,穿來後便立刻把一把刀帶在了身上。
他並不是好欺負的人。被堵了這麼多回,早已經堵出經驗了。
杜雲停微微喘著氣,頭皮還有些發麻,拱起脊背朝巷子裡走了兩步,等著看新的新人類登場,看究竟是來幫自己的還是來送自己一程的。然而等了許久,那邊仍然沒什麼動靜,路燈所照射到的區域空空蕩蕩,連影子也不曾出現半個。
半晌後,路燈下才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個子不高,看著瘦弱,像是個小孩。
兩個人隔著中間燈光投下的長長一段昏黃的路,對望著。
小孩身上穿的衣服挺簡陋,一身的黑,上頭的褂子有點兒小,底下露出一小截挺白的肚子來。杜雲停衝著他招手,招了半天,男孩也沒靠近。
杜雲停沒辦法,隻好將手卷成喇叭形,衝他高聲道謝。
“謝——謝!”
他心裡有了猜測,知道定然是小孩學狼叫趕走的鬣狗。在草原之上,狼才是真真正正的捕獵者、驍勇善戰的戰士,而鬣狗隻能是跟著在後頭吃剩飯的殘兵敗將。小孩很有心,知道學什麼最有用。
杜雲停又跟他比劃。
“過來嗎,”他喊道,“我們聊一聊?”
男孩沉默半晌,朝他靠近了幾步。
杜雲停很有耐心地等著,並不著急。他知道這種進化種新人類都多少有著動物特性,不敢上來便貿然與人親近。
為了緩解小孩的緊張,他把兜裡摸出來的一塊巧克力包裝撕開了,對著小孩揮了揮。
男孩緊緊盯著,湊得更近了。
杜雲停於是來回晃著巧克力,讓他走到自己身邊,同樣也蹲在牆角裡。他亂糟糟的頭發垂在額際,遮擋住了眉眼,也看不清楚眼睛深處究竟含著什麼樣的情緒。
杜雲停把巧克力整個兒給了男孩。
“謝謝你救我。”
男孩低下頭,目光聚集在那巧克力包裝上,半晌後悶聲不響又給還了杜雲停大半塊。他手心裡隻剩下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被他萬分珍惜地在手裡摸了摸,這才塞進了嘴裡。
很甜……很甜。
雖然泛著股陌生的苦味兒,然而更多的還是甜。他拱起脊背,悶不做聲地把這一塊都在舌尖化開了,好像是裹挾在了舌頭上,之後連呼吸都帶上了甜蜜的芬芳。
他們一起在角落裡分吃了這一塊巧克力。吃完之後,男孩也沒起身離開,他猶豫了會兒,從地上站起來,從地上撿起了根樹枝。
樹枝的一頭被塞在青年手裡,另一頭被他握著。小手握得緊緊的,幾乎要把樹枝攥出汗來。
“跟著我。”
這還是杜雲停頭一次聽見小孩說話。這聲音很好聽,雖然有些沙啞,可蓋不住仍然清脆的童聲,男孩轉過身,領著他往賓館走。
杜雲停在後頭跟著,有一搭沒一搭和他搭話。
“你叫什麼?”
小孩沉默了半天,才回答:“商……商陸。”
杜雲停念了幾遍這個名字,一低頭,卻看見小孩手腕上醒目的淤青,在孩童的身體上格外的顯眼刺目。他微微蹙起眉,問:“是誰打你?”
男孩這回沒說話了,像是不想提。杜雲停沒有再問,當他不願意說,不再問及此事。
他們從另一條路走到了賓館。到了門前時,男孩把樹枝鬆開了,將它扔進了花壇裡。
他衝著來的路指了指。
“……走這邊。”
杜雲停明白了,隻怕小孩前幾天撞見了那幫子新人類在那兒蹲點,所以今天才能及時趕到的。
他又認真說了句謝謝,這回小孩嘴角上翹了點,總算有了點笑模樣,回頭望他一眼,便蹬蹬蹬向樓上跑去了。杜雲停自己跟在後頭走進賓館,前台的男人仍舊在那兒打遊戲,這回總算是把眼睛抬起來了,沒看杜雲停,在看男孩。
“商陸這小子,”他嘖嘖,“又被他爸打了吧?”
杜雲停聽見這一句,便問:“好好的,為什麼要打?”
前台的男人反而笑起來。
“這能有什麼理由?”他說,“他那爹是個狼性進化的新人類,之前還算是頭狼,挺出名的。後來,就因為在末日裡頭對抗一朵變異花,硬是不行了,頭狼做不成,地位也沒了,打了挺大一場敗仗。”
杜雲停沒聽出來這和小孩有什麼關係。
“當然沒關係,”前台男人說,“可他這不是過的不順心嘛……”
本來是應該叱吒風雲的人,現在沒了權力,沒了地位,沒了錢,就隻能鬼縮在這種賓館陰暗潮濕的小房間裡,連老婆都跟其他的新人類跑了。每回看見兒子,就看見了當初把他扔下獨自走了的老婆,上哪兒能有什麼好聲氣?
生活的不如意,再加上這種背叛,很快就把這匹曾經的頭狼給壓垮了。
他也沒什麼彆的宣泄方式,唯一能拿來任意宣泄又不需要背責任的,便隻剩下了一個兒子。
“現在這都算是輕的了,之前每天晚上都打。我看,老商今天又出去喝酒了,晚上回來,商陸還得挨打。”
杜雲停的眉頭蹙了起來,沒有說話。
他在這一晚沒有睡,燈始終在開著,果然在將近午夜的時候聽到了動靜。外麵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和摔門聲相當響亮,杜雲停下樓時,正好看見小孩風一樣從他身邊竄出去了。
他的速度相當快,已經喝醉了的男人竟然不怎麼追的上,就隻在後頭跟著勉強追。躥到杜雲停麵前時,小孩的目光和杜雲停的目光對了下,隨即改變了方向,轉而朝著樓上跑去,眨眼就沒了蹤影。
中年男人很快也過來了,瞥見穿著拖鞋站在樓梯口的杜雲停,問:“瞧見那兔崽子往哪兒去沒?”
杜雲停眼睛眨都沒眨,給他指了個下樓的方向。
“往樓下去了。”
“又跑出去了,他媽的……”男人爆了句粗口,也沒生出什麼疑心,徑直朝著樓下追去。底下聲音模模糊糊,前台的男人好像順嘴說了他兩句。
杜雲停沒有再聽。他手心隱約有些冒汗,徑直順著樓梯上去,回了自己房間。
小孩果然就在他房間門口,沒有他的允許並沒進去,隻抱著雙膝蹲在那兒,看起來隻有小小一團。杜雲停打開門,微微側過身,給他留下個位置。
“快進來。”
商陸愣了愣,緊接著順著那縫隙飛快鑽了進去。
房間裡的燈仍然在亮著,他的眼睛還有些不習慣,伸手擋了擋,這才又放下了,打量著眼前的屋子。這屋子和他所住的沒什麼區彆,但沒有濃重的煙酒味兒,也沒有那些小姐們身上的劣質香水味兒。他吸吸鼻子,能從空氣裡嗅到青年身上的那股味道,很淡很輕,像是被陽光曬的暖烘烘的青草。
青年在給他找毛巾,遞給他一條,喊他去浴室洗頭。
“商陸,先過來洗洗!”
小孩頓了頓,於是鑽了過去。他好像是頭一回被人洗頭,動作都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把自己整個腦袋遞到青年麵前,頭垂的相當低,幾乎快把自己身體彎成對折。
杜雲停說:“不用這麼低。”
商陸的身體就直了點,隻是杜雲停剛把手插進他打濕了的頭發裡,就看見兩隻狼耳朵咻的從頭發絲裡冒出來了。一條僵直的尾巴也從褲子縫隙裡擠出來,上下機械擺動。
杜雲停:“……”
他沒忍住,上手摸了一把尾巴,一直擼到尾巴根。
這一下子就把狼崽子擼的炸了毛,尾巴炸的活像是個雞毛撣子,差點兒跳出三米開外。睜著眼睛看他時,裡頭寫滿詫異,倒好像是麵對著個不懷好意的登徒子。
作者有話要說: 狼崽子:哥哥摸我……
7777:過分!變態!他才這麼小,你個禽-獸!!
慫慫:我不是,我沒有,我——我就隻是想禿嚕下毛啊!
慫慫沒有,慫慫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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