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桂香幫董佳慧拿了主意,趙菊花那頭也很快回了消息,相親的日子就定在兩天後的下午,地點就是趙菊花家。
“看來這位趙書記對你還真挺上心的。”
村裡的書記,一個村子幾個大隊,大大小小的事情多著呢,見天去公社開會啥的,可他們這頭一回消息,那頭就趕緊就把相親的時間定下了,不用多說旁的,這態度就已經顯出了對方的重視來。
廚房裡,陳桂香一邊心裡美滋滋的揉著麵團,一邊對著燒鍋的閨女董佳慧說。
“媽,八字還沒一撇呢,你說這些乾啥呢。”
董佳慧的臉在灶火的映照下紅彤彤的,不知道是火光照的還是被陳桂香臊的。
其實這會董佳慧心裡有些沒底,穿越前她是真沒相過親,感覺這種行為就跟把自己擺在貨架上供人任意參觀挑選一樣,她身邊相過親的姐妹都說相親不靠譜,真愛遇不上奇葩倒是一朵朵,這更加堅定了她誓死不相的決心。
對她而言,靈魂的契合高於一切的外在條件,找一個有房有車工作好家庭優的男人就一定幸福嗎?為什麼年輕人的結婚率越來越低而離婚率越來越高呢?外在因素合適了,真正相處起來時卻發現,彼此內心的差距像雅魯藏布大峽穀一樣深且長,無法契合。
穿成董佳慧後她小打小鬨的相了兩次,每次不用自己變態陳桂香就仿佛受了屈辱一樣先替自己否了,可這次情況不一樣,陳桂香顯然動力真格,對那位趙書記滿意的不得了,董佳慧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兩天後,董家吃了飯,陳桂香讓幾個兒媳收拾鍋碗,自己帶著董佳慧換了衣服出門去了。
“媽這大中午的乾啥去啊?”
劉秀雲看婆婆帶著小姑子出門,她在廚房伸著脖子往外看,她就是好奇心重,不管什麼事都喜歡追根究底,嘴裡又藏不住秘密,這也是陳桂香沒把這次相親的事跟三兒媳說的原因。
閨女跟趙書記的事能成那是皆大歡喜,萬一成不了,不鬨大了麵上也沒那麼難看,省的旁人在私底下議論,說她閨女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另兩個妯娌埋頭做事懶得搭劉秀雲的話茬子,明眼人一看還不懂?佳慧出門前特意收拾過,穿的是那天走親戚才穿的白襯衣,就是咱媽,頭發也是整理過,之前腳上那雙泥了的鞋換成乾淨的了。
這麼鄭重能為什麼呀,還不是佳慧的婚事,不過媽這次一個字都不跟家裡吐露,悄悄帶著佳慧就走,事情確實透著些不同尋常。
老大的跟老三家的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些興味的神色來,隻有劉秀雲,不動腦子,嘴巴倒是勤快的很。
七月底的太陽**的很,一出門董佳慧就覺得自己要被曬化了,她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黑長的直發編了個麻花辮甩在腦後,頭上戴著個竹編的草帽,陽光照射下,帽簷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這年頭農村的年輕女性流行的是劉胡蘭頭和雙角麻花辮,劉胡蘭頭太老成,雙角麻花辮又過於幼稚,每次看到村裡的小姑娘大丫頭穿著碎花的衣裳,梳著兩個麻花辮,她都會想起那首著名的《小芳》。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更神奇的是,村裡還真有不少叫“小芳”的姑娘。
董佳慧穿的這件白襯衫是家裡人一塊買布回來做的,也多虧了董佳慧給人做衣服縫縫補補,跟人置換了兩張布票,她自己出錢給家裡人扯布一人做了一件。
白衣服穿著顯精神,就是容易臟麵,一般隻有出門走親戚才會穿。
出門前董佳慧原本穿的是件湛藍色的短袖襯衫,陳桂香讓她回屋去換,董佳慧看了看自己這身,沒什麼問題,至於好看不好看的,是人穿衣服不是衣服穿人,不過為了不讓陳桂香繼續叨叨,董佳慧到底還是換了那件白的。
陳桂香扭頭看了眼閨女,心裡又高興又心酸,高興的是閨女的臉色轉過來了,仿佛回到了十八歲當姑娘的時候,心酸的是這幾年到底是讓姑娘吃了苦,受了罪,要不是盧家那茬子,憑她姑娘這麼優秀,什麼樣男人配不上?也不會為了一個趙書記這麼患得患失。
董浩田家,趙東林已經到了,趙菊花招呼他在堂屋喝茶,董浩田作為主人陪客。
“東林,你先坐著歇歇,桂香嬸子跟佳慧妹子等會兒就該到了。”
趙東林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飾了嘴角噙起的笑容。
按理說他早就過了毛頭小子看見自己喜歡姑娘就夜不能寐抓耳撓腮的年紀,但自從他心裡做了決定後,他確實時不時會想起董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