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七流
現在是午夜3點。
哪怕被拉入其中的天啟者拚儘全力努力, 也很難救下所有人。
冒著黑光的陸言路過x市學校。校門口,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躺在地上,悄無聲息。
他們周圍, 屠夫們就像是鬣狗, 圍成一圈進食, 眼裡全是貪婪的血光。
但並非所有汙染物都在進食。
有一個穿著白襯衣和西裝褲的汙染物,一遍又一遍, 徒勞地把這些屠夫從地上拉起來。
他的胸前掛著監考證。眼睛從眼眶探了出來, 長長兩條, 像是蝸牛。
[這個汙染物覺醒了千裡眼, 現在是屠宰場的文職人員。成為汙染物之前,曾經是這個學校的老師。]
即使變成了汙染物,蝸牛的戰鬥能力卻並不強。
蝸牛老師被身強力壯的屠夫們一把推開,跌坐在地上。但就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這隻蝸牛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把屠夫們從這些學生的身上拉走。
一個長著狗頭的屠夫罵道:“彆來多管閒事, 要不然連你一起吃了!”
說完, 狠狠地呲開尖銳的牙。
蝸牛老師置若罔聞,一個年輕氣盛的屠夫氣不過, 擰住了它的脖子, 把它的頭塞進了學校鐵門的縫隙中。
蝸牛老師在半空掙紮起來,看起來很是滑稽。
周圍的屠夫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快活的笑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響起。
這裡的汙染物,哪怕不是完美進化種, 但顯然也比外界的汙染物看起來高級。
陸言兜裡的兔子屠夫從口袋裡探出了頭,小聲道:“媽媽,肚肚餓。”
陸言用手摁住了玩偶兔子毛茸茸的腦袋, 把它壓了回去:“忍著。”
“放任汙染物獵殺,遲早有天生物會滅絕。”陸言道,“之後又會如何?”
[汙染物對自己食物鏈的下遊,有著本能的渴望。]
[但如果找不到下遊,那就會自相殘殺。就像是海洋裡的汙染物,依然靠著吞食同類,存活到現在,因為普通的肉類很難為它們提供營養。]
[我提醒過很多次,儘管再怎麼像。你們和汙染物是兩個物種,有著完全不同的生理構造。甚至,如果用進化的方式去看待,汙染物的生命形態更高級,更能適應自然界的變遷,更能在極端環境下生存,更優越。]
[幾千年前,人類馴養野獸,變成家畜。在吃豬肉的時候,有人問過豬願不願意嗎?]
[現在不過是進化的序章。根據研究所的研究,已經有部分低級、群居的汙染物,進化出了簡單的交流方式,就像是猴子一樣。再過許多年,汙染物大概也會有自己的語言、文字、乃至文明。從寒武紀到新生代,食物鏈頂端的生物曆經變遷,奇蝦、鄧氏魚、引螈、恐龍。這些滅絕的、曾經在頂端的生物,它們真的不存在文明嗎?]
[以人的標準看,他們是汙染物。以汙染物自己的標準呢?]
係統的話,讓陸言有些感觸。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可悲的是,]係統頓了頓,[哪怕是剖腹取粉,也不能讓所有人都相信,汙染物的肚子裡真的隻有粉。唐尋安甚至不是汙染物,不也帶著止咬器過了幾年。]
[他們怕他。]
[遲早有天,也會怕你。]
陸言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避開人流,往目的地走去。那是一座商城。
在陸言的地圖裡,有屠宰場的高級屠夫住在這附近,大概率會從這裡經過。
[對了。]係統突然道,[記得避開周啟明。他的天賦淩駕於裡世界的規則上,如果離得太近,他可以看見你頭頂的稱號。]
於是,陸言腦海裡,多了一個藍色的光點,在數公裡外,代表周啟明。
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陸言口袋裡的兔子屠夫突然激動起來:“媽媽,媽媽!”
陸言捂住了它的嘴:“彆吵。”
“唔、嗚!”
破天荒的,兔子屠夫沒有聽陸言的話。
它抱著自己的剪刀,從陸言的口袋裡跳了出來。
兔子玩偶自由落體,掉在地上,摔了幾個圈。它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邁著短短的腿跳躍著前進。
它腿短,跑得不快,但是彈跳力極好。瞬息之間,就到了幾米外。
係統道:[是李萍,幾個小時前,她也被拉進了裡世界。]
一個紅色的點在地圖上亮起,那是兔子屠夫的位置。
陸言不太喜歡計劃之外的變故。
[你不去的話,它們會死。]
於是,陸言思考片刻,朝著玩偶兔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李萍把身邊最後一個人推進地下室。
她的手裡握著槍,這是第五研究所出品的武器,能讓普通人也有抗衡低級汙染物的能力。
所有防治中心的工作人員,在入職前都會經曆員工培訓。其中必修課程就是槍械使用。
教她槍法的老師是這麼解釋的:“在天啟者不夠用的時候,遇到危險,我們也可以頂上。”
李萍沒有覺醒任何天賦,但是她的槍法很好。一路上,她靠著這把槍解決了好幾隻低級屠夫。
很多個睡不著的晚上,李萍都會起來,一個人到靶場練習射擊。
不為什麼。李萍隻是覺得,如果17年前,她有現在的條件,也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玩偶熊帶走。
這是商場的地下倉庫,用於存放貨物。不僅有厚重的鐵門,裡麵還有食物。
遠處,能聽見沉重的腳步聲。還有斧頭碰撞到牆麵的摩擦聲。
那是山羊屠夫在附近徘徊。
一位抱著小孩的工作人員表情驚慌:“李教授,你不進來嗎?”
“你們在這躲好。”李萍一邊關門,一邊低聲道,“我去把那個汙染物引開。”
作為防治中心的工作人員,李萍對汙染物的了解遠比這些普通人多。
鐵門根本攔不住山羊屠夫,需要有東西轉移它的注意力。這些屠夫的智商並不高。隻要被引開,大概率是不會再回來的。
男人的手從縫隙裡探了出來:“教授,我去。”
他也是防治中心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