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彆來無恙 北南 7420 字 8個月前

到海邊時日出快要結束了, 早霞彌漫, 海水鋪著一層濃淡適宜的橙紅色, 莊凡心光著腳沿海岸線飛奔, 草帽被海風吹得掛在脖子上晃蕩。

顧拙言坐在棕櫚樹下休息,一頓早餐吃得跌宕起伏,險些在餐桌上交代了這一生。罪魁禍首買了盒蓮霧過來, 坐下說:“你怎麼不去陪小鄰居踏浪?”

“你饒了我吧。”顧拙言戴上墨鏡, “我怕他問我手辦長什麼樣。”

陸文嗤嗤笑起來:“哥們兒為你殫精竭慮,昨晚我還跟裴知說了,小鄰居屬於你,他千萬不要有什麼額外的想法。”

顧拙言痛苦道:“你多為自己想想行嗎?”墨鏡後的雙眼透著無奈,學莊凡心吹牛,“人家裴知有對象,哈佛的。”

陸文大吃一驚:“那你要加油啊, 彆給小鄰居丟人。”

顧拙言被這傻逼折磨得沒了辦法, 起得早還困, 索性靠著陸文補個覺。陸文心想,看來兄弟昨晚累壞了,都虛了, 便趕緊把顧拙言摟住, 轉念不禁納悶兒, 怎麼莊凡心活蹦亂跳的?

沒等陸文琢磨透, 裴知捧著一杯飲料經過,看見他們互相依偎, 走近蹲下身,小聲說:“顧拙言是我朋友的,你千萬不要有什麼額外的想法。”

陸文說:“我替你朋友保管一下,你甭看誰都基。”

裴知逗弄道:“你又沒女朋友,沒準兒真是基呢?”

“……放屁!我隻是沒遇見理想型,一旦遇見,我愛得比誰都帶勁!”陸文猛地把顧拙言推開,顧拙言磕樹上,吃痛醒過來。

裴知伸手摸摸陸文的頭,好比把小孩兒逗生氣後再哄一哄,他的手微涼,陸文被碰到耳尖時激靈了一下。裴知眼中戲謔,丟一句輕佻話:“小直男還挺敏感的。”

陸文的臉刷一下紅了,偏頭躲開那手,心中繚亂地想回一句厲害詞,最後搜腸刮肚想出一句:“你不是說沒對象麼,基佬的嘴騙人的鬼。”

裴知笑噴,卻不想解釋:“我和你又不熟,還要對你交代清楚嗎?”

陸文瞠目:“不熟你蹲在我麵前乾什麼?走開,彆擋著我看美女!”

裴知抿著唇笑,起身朝海邊走,陸文瞪著那身影齜一齜牙,緊接著嘴角一抽:“你真走啊?你生氣了?”他真的很不懂gay,拿起蓮霧扔過去,“給你一個!”

裴知轉身接住,又哄小孩兒似的:“哥哥給你撿個貝殼哈。”

莊凡心三歲開始學畫,第一幅得大獎的作品是《趕海》,老孺,婦女,少年孩童,人們在退潮後的海邊搜尋拾撿海水帶來的饋贈。此刻他蹲在淡去的朝霞裡,背後廣闊的海麵將他襯托成一個小點,草帽摘下放在一旁,撿到的東西都丟在帽兜中。

扒開沙子,他又挖出一顆海玻璃,飽和度極低的薄荷藍,已經被海水打磨成橢圓形,這東西不值錢,但有一種寶石擬不來的清新溫柔。

裴知找到他,驚訝道:“你撿了這麼多?”

莊凡心拈起一顆,衝著光:“篩去形狀和顏色不過關的,這些還不夠呢。”

裴知問:“你準備乾什麼用?”

莊凡心說:“我想用海玻璃設計一件首飾,送給顧拙言做生日禮物。”他朝棕櫚樹下望一眼,“他明年三月過生日,我可以好好準備。”

做首飾是磨工夫的活兒,他考慮好了,顧拙言明年是十八歲生日,也是他陪對方過的第一個生日,海玻璃他一顆顆撿,然後自己設計、製作,要親手為顧拙言做一件禮物。

棕櫚樹下,顧拙言眯一覺醒來,拎著莊凡心的球鞋往海邊走。他尋到莊凡心留下的長長一串足跡,走到那身後,彎腰彈了下莊凡心的後腦勺。

“哎?”莊凡心回頭,“你醒啦,裴知說你睡覺呢。”

顧拙言也蹲下:“撿這麼多玻璃乾什麼?”

莊凡心想給個驚喜,瞞著:“給我媽撿的,這些扔花盆裡麵特彆好看。”帽子快裝滿了,他站起來,兩腿酸麻得摔了個屁股墩兒。

“就先坐著吧。”顧拙言說,說著伸手握住莊凡心的腳踝。那雙腳沾滿了沙子,他的手掌摩挲莊凡心的腳心,許是癢,莊凡心抱著膝彎蜷了好幾次小腿。

一點點拍乾淨沙子,顧拙言並著莊凡心的腳握了握:“怎麼這麼冰?”

莊凡心想收回來:“早晨海水太冷。”

顧拙言說:“給你暖暖?”他輕輕撩起外套,捉著莊凡心的腳塞進去按在腹間。雙腳一下子暖了,莊凡心踩著顧拙言溫暖乾燥的肚子,甚至能描摹出顧拙言的腹肌……他小腿打顫,繳械投降般低垂著腦袋。

顧拙言就喜歡看莊凡心害臊,還變本加厲地勾一下腳心,逗著逗著發覺莊凡心的手在地上比劃,仔細一瞧,莊凡心默默在沙子上寫下他們的名字。

“我天,你怎麼那麼非主流?”

莊凡心假裝沒聽見,穿好鞋,抱著一草帽海玻璃溜之大吉。顧拙言笑話完人家,臨走悄悄畫了個心,把他們的名字圈在裡麵。

登上離島的輪渡,又沒搶到座,在艙外望著鼓浪嶼逐漸遠去,陸文用力揮手:“——鼓浪嶼!再見!沙揚娜拉!”

下船搭出租車,他們又抓緊時間逛了環島路和曾厝垵,最後一站去南普陀寺,臨近黃昏,佛門淨地多了一絲綺麗溫柔。

每人領一支香在殿前拜,拜完邁進寺內,陸文忍不住問顧拙言:“兄弟,你許什麼願?”

顧拙言說:“保佑你考上本科。”

陸文翻個白眼:“夠嗆吧。”

顧拙言聽著來氣,佛前不好動手便沒有發作,陸文撇下他去找莊凡心,問:“小鄰居,你許什麼願?”

莊凡心說:“顧拙言考上哈佛。”

陸文覺得不適:“瘋了吧你們。”

他想起還有裴知,回頭沒看見人,在寺內正殿裡找到對方。裴知身體彎伏地跪在團子上,那般虔誠,叫人不忍心出聲驚擾。

陸文退出來,這工夫顧拙言和莊凡心撇下他上山了,他沒追,在廊下坐著。裴知拜完出來,坐旁邊,像是問話也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也不知道這寺靈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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