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凡心並著腿坐在牆根兒下, 抱著蛋糕, 蠟燭燃燒到一半, 但他遲遲舍不得吹滅。顧拙言蹲在他麵前, 手臂勾著他的小腿摩挲,催他:“吹啊,不吹怎麼吃?”
“吹完就隻剩路燈了, 不好。”
這捧暖黃色的光太溫柔, 仿佛一旦熄滅,當下的好光景就跟著消失了,顧拙言盯著跳動的火焰,想起什麼:“傻子,你是不是還沒許願呢?”
莊凡心說:“不用許願。”
這麼個在沙灘上寫字的矯情非主流,居然過生日不在乎許願。“不懂了吧。”莊凡心充滿哲理地說,“人沒有遺憾和奢求, 就沒有許願的必要。”
顧拙言似懂非懂:“翻譯一下。”
莊凡心道:“我現在幸福得不需要許願。”
一股風吹過, 顧拙言豎著手掌保護那點燭光, 藝術展沒能一起看,訂好的餐廳也沒去,隻能窩在犄角旮旯裡坐著又冷又硬的青石板, 都他媽這樣了, 莊凡心說幸福得不需要許願。
“對不起。”他嗓子發啞。
莊凡心捉住顧拙言的手, 捧著, 低頭吻顧拙言的手背:“等三月份你過生日的時候,換我端著蛋糕站在這兒, 我也喊你寶寶。”
顧拙言笑得嗆一口風:“那我也不許願,我跟你在一起幸福得無願可許,真的。”
莊凡心雙手合十:“有了!希望所有人都幸福得無願可許!”呼,燃成小疙瘩的蠟燭被吹滅,變暗了,彼此的麵目也變得特彆柔和。
顧拙言拿出兩把叉子,問:“晚上聚餐了麼?”
“聚了,吃的烤肉,撐死我了。”莊凡心說,顧拙言摸他的肚子,那麼扁,都不必戳穿。他嘿嘿一笑:“我惦記你……就吃了兩片菜葉子。”
倆人都覺得餓,蛋糕沒切便開始吃,顧拙言一叉子下去豁出個坑,雖然沒有寫祝福語,但是味道絕美,可以原諒齊楠的不靠譜。
中間有一層冰淇淋,就著小夜風,莊凡心一邊吃一邊哆嗦,還不忘關心雞毛蒜皮:“多少錢買的,給打折了不?”
顧拙言說:“六百。”
“什麼?!”莊凡心吼了一嗓子,黑暗中的野貓喵地一聲罵他傻逼,“齊楠居然殺熟殺到我的人頭上?等星期一我收拾他!”
顧拙言笑:“您怎麼收拾?給他分享《你沒有好結果》的歌曲鏈接嗎?”
“你少看不起我。”莊凡心撩起劉海兒露出腦門兒,不無得意地說,“你還沒意識到嗎?我一頭撞過去殺傷力很大的。”
說真的,顧拙言完全沒料到莊凡心會衝過來保護他,他甚至分神擔心過,怕混亂的局勢把莊凡心嚇著。
合夥吃完一整個生日蛋糕,莊凡心把盤底擱旁邊,那隻被他吵醒的野貓躥過來舔奶油。他噘噘嘴,生怕顧拙言看不見他唇上沾著的,等顧拙言湊過來,又微微頷首假裝不好意思。既庸俗且做作,人家親他兩口就軟綿綿,喵嗚,招的野貓老想罵他傻逼。
將奶油舔乾淨,顧拙言勾引道:“想要禮物麼?”
“想。”莊凡心嗬出一口奶香氣,每當顧拙言問他要什麼,他便生出一種當傍家兒的錯覺,眼簾撩動意圖作媚眼如絲狀,實際衝大款翻了個白眼。
顧拙言蹲久了,起身踉蹌著走到樹蔭裡,從粗壯的樹乾後拎出一隻大袋子,有多大,把莊凡心卷巴卷巴都能塞進去。
莊凡心抱著膝蓋坐得板正,雙眼發直地望著,沒等顧拙言走過來先感動地說:“親愛的,叫你破費了……”
連稱呼都變了,顧拙言先掏出顧寶言送的顏料,反複強調花了他妹的嫁妝錢,讓莊凡心以後不要再荼毒小女孩兒的少女心。
接下來就是那個係著蝴蝶結的粉紫色禮盒,原來上麵還燙著一行字,百年好合。莊凡心在濃濃的婚味兒中打開盒子,掀開一層防塵布,頓時驚喜地尖叫:“——天啊!”
顧拙言一巴掌捂住那嘴:“靜音。”
鬆開手,莊凡心露著七八顆白牙,小聲呐喊:“擊劍服!居然是擊劍服!”
“喜歡麼?”顧拙言明知故問。
莊凡心激動得想哭,拎起衣服在身上比劃,衣服麵罩,金屬衣,手套長襪,擊劍鞋,每一樣都符合他的尺寸。他爸媽都沒這麼清楚,他問:“你怎麼知道我號碼呀?”
還“呀”,裝乖呢,顧拙言裝逼地說:“我掃你一眼就知道大概了。”
在外麵不太好穿,莊凡心隻蹬上擊劍鞋,握著劍戴著麵罩在破路燈下來回戳刺。顧拙言坐在青石板上當觀眾,一邊看一邊抱著野貓擼。
“嘿哈!”莊凡心猛一翻身立定,挽了個劍花。
“乾嗎?”
“給我拍照。”
顧拙言掏出手機拍照:“好了。”
莊凡心摘下頭盔拎著,擺出正在走路的姿勢,還微笑:“這樣再來一張。”
顧拙言覺得好眼熟:“……你他媽又借鑒我。”
迎麵一陣風,顧拙言懷裡的貓被撲來的莊凡心擠走,他摟住,把莊凡心抱腿上。莫名就想笑,笑莊凡心這麼容易開心,笑當下姿勢怪異,笑花這麼好月這麼圓。
摸到最後一隻小盒子,顧拙言說:“打開看看。”
莊凡心低頭打開,裡麵是一枚獎牌,他想起來顧拙言那組擊劍比賽的照片上就佩戴著它。靠著顧拙言的頸窩,他道:“也許我看你擊劍的照片時就心動了。”
顧拙言挺記仇:“那我告白的時候你折騰什麼?”
“我,我考驗考驗你。”莊凡心亂說,低頭發朋友圈時被顧拙言套上獎牌。勾選握著劍的照片,他想不出配什麼文字,塞給人家,“你幫我編輯。”
“我這男朋友負責的是不是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