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凡心絕沒有想到, 王楚然居然對他有好感。
他拍拍前桌的體委, 傾身問:“大哥, 你和林小安是誰追的誰?”
“這是我的隱私。”體委嘴上這麼說, 身體卻誠實地轉了過來,“我這麼敢想敢乾的帥哥,當然是我主動追她了。”
莊凡心谘詢道:“直接告白嗎?”
“你傻麼。”體委說, “哪有直接告白的, 但凡鼓起勇氣告白,都有過半的信心對方會同意,捅破那層窗戶紙罷了。”
莊凡心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那王楚然給他這賀卡……難道也有他會答應的信心?這信心是從哪兒來的?
體委悄咪咪地說:“我教你哈,你對誰有意思的話,你就看她, 早讀你看她, 午休歇著也看她, 看幾次引起她的注意,和她對視幾秒不躲開,她就懂了。”
莊凡心也懂了。
當初誤以為顧拙言喜歡秦微或王楚然, 他暗中觀察, 沒事兒就瞅瞅人家有沒有互動, 有時候王楚然發現他的目光, 他就衝人家傻笑。
原來禍根早就種下了,造孽啊!
顧拙言從辦公室回來, 曠課半天挨一頓痛批,領一遝稿紙寫兩千字檢查,占著手,經過第三排沒辦法手欠,莊凡心倒是慣常戳他的大腿。
“嘶。”顧拙言附身,“再使點勁兒就骨折了。”
莊凡心抬起頭,鼓瞪著眼睛看罪魁禍首似的,老師進來上課,顧拙言趕緊回座位了。第一節是英語,除了課代表都在認真聽講,莊凡心琢磨了45分鐘如何禮貌地拒絕王楚然。
課間沒機會,教室走廊避不開人,二三節化學連排小測驗,在夏維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碰手機發短信。
熬到第四節體育課,莊凡心坐在跑道旁的雙杠下麵,等會兒王楚然繞著跑道散步經過,他就過去和對方講清楚。
還沒瞧見王楚然的影子,顧拙言從球場上跑過來,叫他:“走,打球去。”
莊凡心說:“我今天不想打球。”
顧拙言道:“一周就兩節體育,你還不珍惜一點?”
“哎呀……”莊凡心攆人,“反正我今天不方便。”
早晨莫名鬨脾氣,這會兒又說什麼不方便,顧拙言變幻眼神:“你來例假了?”
莊凡心躥起來:“神經病啊!”他惱羞成怒,轉身翹起腿往雙杠上爬,“我今天想練體操,你彆煩我!”
爬上去了,擰著腰騎在上麵,屁股有點撅,莊凡心以一個蠻性感的姿勢暫停在杠上。顧拙言看不下去,掐住莊凡心的腰一舉,扭正了,讓莊凡心老實地坐穩。
相顧默了會兒,莊凡心終於憋不住:“我收到情書了。”
顧拙言皺眉:“誰寫的?”
“王楚然。”
估計是受到衝擊,顧拙言緩了緩才接腔:“當初給我亂點鴛鴦譜,好了吧,點到自己頭上了。”
莊凡心低著腦袋:“之前以為你可能喜歡她,我老看她,還幫她抱生物作業。”
“這又怨我了?”顧拙言氣笑了,“我姥爺說了,你這樣的就招小姑娘喜歡,畫個畫,浪個漫,性格也是招恨,對誰都那麼好,可不讓人家小姑娘心頭鹿撞麼。”
莊凡心嘀咕:“不也招你這gay喜歡麼。”
“是,你黑白兩道通吃。”顧拙言拍一下那屁股,“幸虧我先下手為強,要不然小姑娘跟你表白,你還挺美,估計點頭答應就開始搞對象了。”
“我喜歡的話才答應。”
“你敢,你喜歡一個試試?”顧拙言三令五申,“趕緊拒了去,當麵的書信的,哪怕發郵件,今天把這事兒給我搞定。當初躲我跑得比兔子還快,現在要是敢磨蹭,小心我……”
莊凡心撩動眼皮:“你乾什麼?”
顧拙言說:“我一個公開出櫃的人什麼乾不出來,可彆刺激我。”
他捕捉到莊凡心顫動的嘴角,笑呢,眼角眉梢還藏著點小得意,他恍然明白了,這完蛋東西哪是坦白從寬,是故意想聽他砸破醋缸的動靜。
顧拙言被磨得沒脾氣:“你還挺舒坦的?”
莊凡心說:“於杳給你寫那麼多情書,現在也有人給我寫了。”
“有必要這麼虛榮嗎?”顧拙言簡直一頭問號,回想起曾經的情書,他有些遲疑,“王楚然給你的情書怎麼寫的?”
莊凡臉一紅:“我哪好意思說,彆問了。”
“很激情麼?”顧拙言追問。莊凡心掙脫鉗製從雙杠上跳下來,竟害臊地跑了。
體育課結束直接去食堂,男生們一身臭汗擠在賣飲料的窗口,顧拙言買了三瓶,自己喝一瓶,給莊凡心兩瓶,說:“王楚然在那邊坐著呢,去吧。”
莊凡心忐忑道:“同學看見誤會怎麼辦?”
“誰注意你啊。”直男哪有那心思,精神都還停留在打籃球裡,晚上放學都未必能醒。顧拙言囑咐:“我買好煲仔飯等你,給你加蛋。”
莊凡心握著兩瓶汽水去了,怪怕的,四年級時衛生委員說喜歡他,他說我不喜歡你,那小丫頭就擴大他的衛生範圍,欺負得他每天放學衝莊顯煬哭。初一他的同桌說喜歡他,他也不喜歡,畢業時那姑娘給他同學錄留言,祝他一路順風半路失蹤。
顧拙言守著兩份煲仔飯,一邊翻鍋巴一邊監視,莊凡心在王楚然對麵坐下了,遞上一瓶汽水。他不得不承認,這場景是標準的校園愛情,男生女生一起吃午飯,我給你買飲料,你給我夾肉片。
他失控地想,如果他從未出現在莊凡心的生命裡,那莊凡心是否如此刻這般,和另一個人嘗試著青澀而小心的情感。
那些不展露於人前的可愛、傻氣,越界的關懷,也全部歸屬另一個人。顧拙言有些失神,甚至瘋狂地想卷個喇叭,扯著嗓子對所有人廣播莊凡心名草有主,是他的。
“發什麼呆呢?”
顧拙言清醒過來,瞪著莊凡心:“說完了?”
“完了。”莊凡心在對麵坐下。
“怎麼說的?”顧拙言問。
“我先謝謝她的賀卡。”莊凡心扒拉煎蛋,“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說對不起,她就明白了。”
顧拙言哄道:“做得好,以後再有人給你寫情書,就這麼做。”
吃飽回去午休,顧拙言非要看看所謂的情書,莊凡心拗不過,就偷偷拿給他看。倆人湊在最後一桌特像黃牛倒票,顧拙言捏著賀卡,就一張?沒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