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 / 2)

彆來無恙 北南 7221 字 9個月前

齊楠沒吱聲,沉著臉,以前解不出數學題的時候就這德行,他狠狠思忖了一分鐘,小聲問:“同桌,你以前每天給我抄英語答案,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真會顛倒黑白,不是你求著我發的嗎?”

“噢……那我跟你勾肩搭背的,你會不會背地裡心旌蕩漾啊?”

莊凡心吹口煙:“我把你打腦震蕩信不信?”他順口氣,“我是同性戀,不是色/情/狂,我喜歡的男人類型非常單一,範例去買早點了,姓顧。”

話說到這份上,還能有什麼不明白?齊楠咂咂嘴,仍覺得驚奇:“所以你們倆當年就談過?我還記得他為你跟籃球隊打架,乾,還挺甜蜜的。”

一頓,齊楠又回憶起什麼:“不對啊,後來,就是你出國一年多之後,夏天吧……”他努力想著,“就是你刪了我們之後!顧拙言問過我有沒有你聯係方式,還問過班長,問好多人,你把他也刪了?你啥情況啊?”

莊凡心避重就輕地答:“那時候分手了。”

“啊?真的假的?”齊楠迷茫道,“那你們現在什麼關係……舊情複燃還是……炮、炮友?”

門開了,顧拙言拎著早點回來,走到卡座見莊凡心掐著煙,皺眉奪下摁在煙灰缸裡。莊凡心被那不算溫柔的目光一瞥,又被管教,心裡的小河蕩得驚濤拍岸,拍得他渾身麻酥酥沒力氣。

齊楠問完沒聽見答案,此刻偷瞧著,姓顧的奪了煙,打開熱粥熱餅,吹了吹遞過去,比他已婚時還會疼老婆。姓莊的真不是色/情/狂嗎?盯著人家瞅,眉目春意濃重,二八月鬨感覺的貓狗都沒這般露骨。

他情不自禁地唱起來,粵語:“舊情複熾更瘋狂……長埋內心激蕩……再迸發出光芒……”

顧拙言將另一碗粥推過去:“彆唱了,等會兒把廣東人招來,削你。”

三個人此起彼伏地笑,聲兒都不大,充斥著闊彆已久的情誼,像高中時代一起在食堂吃午飯,不怎麼好吃,但彼此挺快活。

回酒店是半上午,從大廳到電梯間,顧拙言和莊凡心一路微低著頭,出去時人模人樣,回來時皺巴著衣裳,渾身散發著不太健康的味道。

走廊上分手,莊凡心回房間紮進浴室,一脫,站在鏡子前孤芳自賞,肩上的刺青被草莓覆蓋,胸口也有印兒,顧拙言用虎口卡著他硬生生揉得。

洗乾淨,莊凡心含了片喉糖,昨晚“吃”得太深,喉嚨口磨得發腫,需要薄荷來鎮定這絲難以啟齒的辣痛。

打開電腦,未讀郵件七八封,未讀消息更多,叫人不得不從情愛旖旎中抽身。斜對角的套房裡,顧拙言已經濕著短發在視頻會議了,斯文正經,誰也猜不到他昨晚在犄角旮旯裡乾過什麼荒唐事兒。

直忙到午後,他們心有靈犀地從房間出來,長廊上碰麵,隔著三步遠對視,拘謹,遲疑,心懷鬼胎。

既有對初戀、對白月光的懷念珍視,也有舔舐過、蹂/躪過的粗暴侵略,克製而不自持,說白了就是貪心,清水洗珍珠的柏拉圖,烈酒伴濃煙的肉搏肉,都想要。想征服。

偏生裝得欲求清淡,顧拙言問:“公司忙麼?”

“還行。”莊凡心答,就不在集團總經理麵前充大忙人了。他走過去,自然且心機地挨近些,走路時手臂輕觸:“去轉轉?”

顧拙言沒躲,道高一尺地晃手腕,指關節若即若離地蹭莊凡心的手背,曖昧流動,掠過壁上色調靡麗的油畫,淌過牆角花瓶裡交頸的兩株風信子。

莊凡心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知道顧拙言在逗弄他,看他癡,笑他醉,可他沒招兒,癮君子求一撮攝魂的白/粉,他支棱著手求一刻牽緊的痛快。

邁入電梯,顧拙言握住他。

從十六層到一層,鬆開時用指甲刮他的掌心。

莊凡心被擺置得神魂顛倒,攥著拳頭跟上去,上了車,躲在駕駛位後耍性子,拽著顧拙言的手極儘玩弄之事,搓洗衣服似的。

司機問:“天氣這麼好,去哪裡轉轉?”

顧拙言回答某個小路口。莊凡心愣了愣,是老地方,他們在那裡認識,在那裡做鄰居,他在這片故土生活十多年的舊居。

往那邊行駛的車輛不多,老區了,拆與不拆吊了好幾年胃口,不知道怎麼規劃的。半小時後到了,路口寬窄依然,旁邊的便利店改成了輔導機構,門口停滿了五顏六色的單車。

莊凡心有些恍然,往巷子裡走,榕樹枝更繁葉愈茂,但落葉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顯然好久無人打掃。

曾經的莊家門前,大鐵門緊鎖著,牆上的彩色燈繩不見了,隻一顆破碎的燈泡掛在上頭。他從縫隙中望,漂亮的花園裡雜草叢生,那麼高,甚至擋住門前的台階。

“沒什麼街坊了。”顧拙言說,“政策變過幾次,修成建築景區或者拆掉蓋樓,一直沒定下來,房主也不好自己翻修,漸漸就搬了。”

莊凡心遺憾地點點頭,隨顧拙言行至巷尾,薛家的門也鎖著,他問:“薛爺爺把房子賣了?”

“沒有,老頭精明,蓋樓的話再賣,修成景區的話他還想搬回來住。”顧拙言推了下門,沾染些鐵鏽,“再好的房子空置久了,都顯得蕭索。”

莊凡心立在門前,裡麵雖然荒廢了,但回憶完好地存放著,瘋長的草木,暗沉的磚牆,全都是見證。

一轉身,看見前方那截小岔路,似乎比以前更小,儘頭堆著遷居時遺落的破家具,路燈上貼滿了小廣告,牆根兒的青石板蒙著一層厚厚的綠苔。

莊凡心一步步走過去,那兒沒什麼好看,但就是想走近了瞧瞧。

手機響了,顧拙言到牆角一側接電話,副總打來的,跟他說海島那邊進行得如何。聊了三五分鐘,掛了,他翻著記錄查看詳細的文件。

邊看邊拐回牆角,一抬頭,顧拙言怔住:“……你乾什麼?”

莊凡心站在垃圾桶前,正揭開蓋子朝裡麵望,隻望見腐臭的垃圾,他靜默數秒,笑著回答“沒什麼”,但笑得訕訕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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