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舫把聲音壓到最低,壓到他自己都幾不可聽聞的地步:“……但是,你要是在終點,我一定會來。”
這樣,他就能假裝自己從未說過。
而南舟也可以聽到他的心裡話。
聽過江舫的自白,南舟低下頭,有些詫異地望向自己的心臟。
它跳得過快了,撞得他的肋骨都有些痛。
這讓南舟很不適應。
他想,明明這裡沒有滿月。
在短暫的沉默後,南舟從倉庫裡取出已經達到3級的光線指鏈、s級的技能卡【無聲爆裂】,交到了江舫手上。
這就是默許了江舫的決定了。
李銀航則主動讓出了她的【不要在揚沙天氣出門】和【你媽喊你穿秋褲】。
江舫笑了笑,沒有推拒,挑出幾樣自己儲物槽裡用不上的道具,和他們進行了物資的交換。
決定留下的兩人齊心協力,將最有效的道具都一起塞到江舫掌心,好去應對金發少女口中那“沒有危險”卻有著難以預測的“困難”的十三扇門。
將這一幕儘收眼底的金發少女毫無動容。
她的笑容,像是活生生被膠水黏貼在臉上的。
她微笑著詢問:“所以,已經確定人選了嗎?”
得到三人組一致且肯定的答案後,少女豎起了她帶血的食指,在空中虛虛劃出兩道光芒。
在童話一般溫暖的金光中,南舟和李銀航的身形迅速矮化縮水。
衣服和皮膚被金水一樣漫來的光熔鑄在了一起。
豐盈蓬鬆的羽毛從他們的身上滋長綻放而來。
沒有痛感,隻是癢絲絲的。
確定自己真的變身了後,李銀航第一時間是展開翅膀,去看看自己的毛色。
就算是變成鵝,她也希望變成一隻美麗的小母鵝。
令她失望的是,她是一隻最普通的灰羽天鵝。
更糟糕的是,她甚至連自己的公母都無法區分。
而南舟即使變成了另一個物種,也肉眼可見地比她漂亮得多。
她悲哀地想:……童話裡也這麼真實的嗎。
南舟的羽毛通身潔淨,根根雪白,一點雜質也不見。
頸部的毛尤為蓬鬆柔軟,像是冬日裡一圈溫暖的白圍脖。
尾巴像是係上了純白的飄帶。
以及鮮紅的喙,和黑亮的眼。
每一種色彩,在他身上都發揮到了極致。
李銀航和南舟都變成鵝後,唯一的共通點,也就是在左腿的上側位置,都添了一個純金的套環。
套環燦燦地發著微光,其上還有一個更小的、裝飾性質的小金環。
“這是暫時的標記,代表你們暫時屬於這個地方了。”
看李銀航好奇地用喙去啄腿上的金環,金發少女溫和解釋道,“等到遊戲結束的時候,記得及時把它取下來。不然,等你們重新變成人時,會很疼的。”
“不過,不舍得摘下來的話,也沒有問題。熬過一陣痛苦,它就會是一個永久的禮物了。就當是我送給你們的贈禮吧。”
南舟並沒有將言笑晏晏的少女的解說詞聽進去多少。
他抬著頭,直直望向眼前的江舫。
江舫溫和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腦袋,同他說悄悄話:“想到這裡是大腦裡的什麼地方了嗎?”
南舟搖頭。
信息太少,很難判斷。
江舫也隻是問一問,好讓他去想想彆的事情,不要多擔心自己。
他用拇指在南舟額間的一片柔軟上輕輕一點,留下了一個毛茸茸的指印。
……手感不錯。
想擼鵝。
但他將自己的心思掩藏在令人安心的微笑之下。
“不要亂動。”
“等我回來。”
南舟突然這句話很耳熟。
……這張臉,這個聲音,這句話。
熟悉得讓他疑心又置身在了滿月之下,連呼吸都紊亂了幾息。
但熟悉感轉瞬即逝。
仿佛心臟的緊縮感也隻是錯覺所致的產物。
南舟點了點頭:“我會在這裡等你。”
江舫用指腹拂過他頭頂的絨毛,抬起頭,對金發少女略略頷首,示意可以開始了。
他的身形被與剛才光澤相同的斑斑金芒包裹住了。
等他從遮天蔽日的金光中奇花一樣脫胎而出時,眼前的一切,讓他微微蹙起了眉。
場景,並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清澈的天,蔭綠的草,遠處的小潭。
隻是沒有了綿羊,天鵝和南舟。
在毫無遮蔽物的情況下,江舫沒有什麼阻礙地看到,距離他約800米的直線距離開外,有一個方形的小黑點。
好像是一扇門。
眼前的景象,以及他最終要達成的任務,讓江舫想起了……真人模擬橫版過關遊戲。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臉還是他的臉,頸間的choker也沒有變化。
但是他身上的衣服換了一身。
寶藍和米白搭建起主色調的lo裙,更顯得他在東歐氣候下養出的膚色冷白勝雪。
細白的珍珠胸針交疊而下。
落在裙擺上麵的顆粒,像是揉碎了星辰後撒上去的鑽沙。
他扯了扯胸前的紗結,又偏頭看向身後足足露出了大半個直角肩背、才舍得在他那一把勁瘦的腰處交合的細細綁帶,幾乎要笑出聲來。
……還真是公主啊。
少女窈窕地立在他的身前,笑說:“遊戲從這裡就開始了。”
“當你穿過第一扇門時,你就擁有了可以隨時離開的權利。”
說到這裡,她的笑容愈發深而不可測:“不要辜負你的朋友們啊。他們可是為了你,願意變成天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