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驚變(十)(1 / 2)

槍聲連珠一樣炸響在西岸。

從敞開的教堂門看去,對麵的森林間白朱流火,將西岸幽暗的樹林間創造出一片充滿殺意的不夜天。

燧發·槍,火繩槍,霰·彈槍,各類槍響,亂七八糟地響成一團。

一場追殺,正在距離他們一橋之隔的地方發生。

而被追殺的對象……完全可以想見。

他們再樂觀,也不會相信那邊公爵城堡大半夜糾集人馬是為了打兔子。

班杭坐不住了。

然而,他雙腿剛剛一動,就聽江舫說:“彆動。”

班杭心如火灼:“可是那邊一定是他們——”

一想到自己的隊友正被人當做獵物合圍絞殺,他哪裡能坐得住?

更何況,他的女朋友……

江舫冷靜地睨了他一眼,眼神裡是至絕的漠然和理性:“你出去,是打算過橋嗎?”

班杭一時語塞,一腔熱血漸漸冷卻。

規則。

又是規則。

規則要求他們不能過橋。

規則把綜合實力最強的兩個領頭人都壓製在了西岸。

規則要讓他們眼看著一路走來的兄弟姐妹,死在他們眼前。

規則在逼著他們……觸犯規則。

圖窮匕見,獠牙漸露。

他隱隱察覺了這副本背後的惡意,但還是無法無視那血淋淋的事情就這樣發生。

他咬牙道:“我們……可以在橋邊接應……萬一他們往我們這邊逃——”

“要是聰明一點,他們該往鎮子下麵逃。我們這邊是死路。”江舫說。

班杭的聲音驟然抬高:“可下山的路如果被封了呢?!”

江舫無比理性地給出了兩種選擇:“那麼,他們要麼被抓,要麼被逼之下,選擇過橋。”

宋海凝死死抓著膝頭的衣服,埋著頭,聲音痛得發顫:“……那,難道我們就隻能看著?不能救?”

“我是要去看。”江舫起身,邁步向外走去,“但你們不行。”

南舟很自覺地跟在他身後,同時指著昏迷的關俊良,吩咐其他兩人:“看好他。”

江舫頭也不回:“你也留下。”

南舟:“不能讓你一個……”

江舫決然回身,把食指直戳在他的胸口,命令道:“你留下!”

……這是江舫第一次對南舟使用命令的口吻。

南舟察覺到他神情裡的某種東西,站住了腳步。

儘管沒有證據,但南舟直覺,自己留在這裡,或許要比跟著他更合適。

他隻是慣性地……不想讓江舫一個人而已。

目送著江舫大步離開教堂,南舟倒退幾步,卻撞到了一個人。

他回過頭去。

班杭站在他身後,雙目通紅。

他祈求地抓住了南舟的衣角:“南哥,求求你,跟老大去吧。”

南舟望著他:“我要照顧你們。”

班杭壓抑著激動的情緒,以至於表意顛三倒四:“我們兩個在這裡,還能彼此有個照應,萬一那個惡魔攻擊了老大,他落單……”

南舟說:“但關哥現在昏迷,留你們兩個在這裡也很危險。”

“不……”班杭神色倉皇地喃喃自語,“我會照顧好海凝和關哥的。”

南舟試圖勸慰他:“舫哥說得對,越少人去越好。對麵有槍,人去得越多,目標越大,不要太擔心……”

然而,南舟越勸,班杭的臉色越是煞白難看。

“……求求你了,南哥,你去吧。”

班杭沙啞著嗓子,痛得渾身發顫,甚至彎下了腰去。

他顫抖著,輕聲道:“就算有人要過來,老大他……也絕對會放棄他們的……”

“規則明確說不讓過橋,可要是他們逃到橋邊,怎麼辦?”

“老大為了不觸犯規則,一定會——”

宋海凝從後拉住了班杭,輕聲製止他:“喂……彆說了……”

隻是,從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裡,南舟發現,她或許是認同江舫說的話的。

南舟低頭望向被班杭抓得發皺的前胸衣服:“……我去了就會有用嗎?”

“有你在,你說不定會想出更好的辦法。”

班杭嘶聲:“有你在……老大會收斂很多。”

他輕輕重複:“……南哥,他肯為了你收斂的。”

……

夜色如水。

隻是這水被白日裡未散的濃霧儘數吞沒。

霧氣洗去了一切清晰的輪廓邊角,隻留下一片混沌的殘影。

對麵的森林濕漉漉地融化在霧中,反暈出一片深黑的光景。

兩岸從崖邊開始,都有將近五十米的開闊帶,沒有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

江舫藏在距離橋邊最近的一棵林木邊,淡色的眼珠裡映著東岸森林深處交錯亮起的火光。

他把周遭的地形觀察一遍,冷冷揚了揚嘴角。

班杭太過於想當然了。

“在橋邊接應”?

他們敢在這樣的開闊地上公然露麵,那就是活靶子。

他背靠著粗糙的林木,沒有回頭,隻對著那沉鬱的黑暗哂笑一聲:“你來了?”

南舟從旁邊的樹上探出頭來。

江舫開門見山:“不是你自己想來的吧。”

南舟答非所問:“我是擔心你的。”

江舫遙望對岸:“不用替班杭扛雷。我知道,他和海凝都信不過我。”

這個副本的惡毒之處,到現在為止,終於露出了它真正的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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