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班杭也從自我仇恨的情緒中被迫走出,有些詫異地看著南舟用一個個接續不斷的問題,把關俊良逼得臉色蒼白。
“俊良,再回答我一次。”
南舟的眼珠黑而幽深:“華偲偲墜崖的時候,到底受傷了嗎?”
關俊良埋下了頭:“霧太濃,我其實沒看清……”
“啊,這就合理了。”
南舟把那片被自己的指尖劃得淩亂了的床單捋平:“他沒有受傷的話,怎麼會不跟你配合呢?兩個人好好配合的話,他應該是可以被救上來的。”
他低了低頭:“對不起,俊良,我剛才懷疑你了。”
聽到南舟這樣誠摯道歉,關俊良緊縮著的肩頸肌肉才稍稍鬆弛下來。
他坐在床上,稍歪著頭,虛弱又溫和地寬慰他:“我知道的,南舟,沒事,這些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應該懷疑的。但是請你相信我,因為我們是隊友——”
這本是溫情無比的一席話。
可房間內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
就連宋海凝和班杭望向關俊良的目光,都出現了些許的動搖和驚疑。
“……錯了。”
南舟在床邊坐下,扶著他的肩膀,輕輕拍了兩記:“這位先生,你可能不知道,俊良的年紀雖然比我大,但他是會叫我南哥的。”
言罷,南舟腳尖點地,輕巧後移。
下一瞬,一道蓄滿殺機的尖鋒從關俊良的被子中橫揮而出,堪堪好在距離南舟咽喉半寸處掠過!
那是關俊良隨身攜帶的防身短刀!
江舫在盤點思路的環節,全程幾乎是一言不發,卻在這時完美地和南舟後退的動作打上了配合。
一潑聖水毫無保留,一滴不剩,全部澆到了“關俊良”的臉上!
“關俊良”登時痛苦慘嚎起來,臉皮宛如被澆了硫酸,嘶嘶地冒起薄煙來。
他的身體以一個可怖扭曲的角度反弓倒張,頸部著床,頸骨發出咯咯的脆響,整個人的軀乾呈拱橋狀,不住痙攣起來。
南舟回身看向瞠目結舌的班杭和宋海凝:“那本驅魔的書在誰那裡?”
說著,他又抬手往“關俊良”的胸口澆了一瓶聖水。
刺刺拉拉的皮肉灼燒聲伴隨著愈發慘烈的慘叫聲,刺得人耳膜發痛。
“……快點找到驅魔的辦法。我們隻能用聖水,控製不了他太久,這還是俊良的身體,我們要對他好一點。”
宋海凝急忙從儲物格裡掏出來那本驅魔的厚厚典籍,顫抖著手翻了十好幾頁,才崩潰地喊出聲來:“惡魔太多了!”
基思牧師實在太過謹慎,整本驅魔典籍乾乾淨淨,連個折角都沒有,更彆說是有價值的筆記了。
72個惡魔,每一個惡魔都有自己相對應的畏懼的物品。
誰知道基思召喚的是哪一個惡魔?!
誰知道這個惡魔在不在典籍之列?
難道要一個個試過去?
聖水的煉製本來就需要祈禱之力加持,對“關俊良”的威脅,持續不到半分鐘就出現了顯而易見的消退。
如果時間耽誤太過,關俊良的身體恐怕會在這惡魔離去前,被聖水毀壞得麵目全非!
江舫見宋海凝在慌亂之下,明顯是失去了定力,直接下令:“翻到目錄。”
宋海凝慌亂抬頭:“啊?”
江舫:“把惡魔的名字全都念一遍。”
在驅魔故事裡,驅魔時一定要念對惡魔的名字。
通常情況下,主角們會因為死活找不到惡魔的名字而導致龍套、炮灰大批大批死亡,最後時刻,他們才會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找到惡魔的真實名字,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驅魔。
江舫不管那些。
報菜名如果能驅魔,他們不介意用這種更簡便的方式把惡魔送回地獄。
宋海凝馬上翻到目錄,用指尖指著文字,一行行快速誦念下來。
此時,“關俊良”原本溫良的神情已經被劇痛下的瘋狂取代。
他被聖水的威力鎖錮在床上,動彈不得。
用怨毒的眼神注視了一會兒宋海凝,他才偏過臉來,死死盯住南舟,嘶啞難聽的嗓音中難掩冰冷的惡毒:“你該慶幸,剛才,隻差一點……”
南舟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他險些把自己割喉的事情。
他平靜道:“以你起手的力量,最多也隻能揮到那裡了,我不用多退,因為沒有必要。”
聞言,“關俊良”咧開嘴,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你很出色……我很喜歡。”
下一刻,他突然慘嚎出聲。
他的大腿位置嫋嫋冒起了新的煙霧,掙紮得越發慘烈,像是被宋海凝的聲音活活灼傷了。
奏效了!!
宋海凝馬上定位到了剛才念過的惡魔名字。
“你的名字叫做佛拉士,是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的第31位,你能讓人隱身,讓人不死,可以複原一切珍貴的失物——”
沒錯,就是這個!
基思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修複他摯愛公爵的大腦嗎?
這些天,他們也惡補了許多宗教知識。
隨著宋海凝的聲聲誦念,“關俊良”的眼珠暴凸,抵死做著最後的掙紮,身體多處湧出滾滾濃煙。
佛拉士所恐懼的柏樹枝,被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宋海凝把手指懸在“關俊良”赤紅的額頭皮膚上方:“……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我詛咒你永陷地獄的烈火!”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嘶喊,關俊良緊繃著的軀乾軟軟落回了床鋪,閉著雙目,昏死了過去。
“……送走了嗎?”
宋海凝掩住口,後知後覺地泛起了恐懼感。
她望望南舟,又望望江舫,想從他們口中得到一個令人安心的答案:“……我們這邊,算是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