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向門口。
元明清一驚:“……喂。”
儘管知道,經過高維人的一番折騰,安全點內基本沒有能對他們形成威脅的同伴了,可元明清仍是不肯放下警戒心。
拜千人追擊戰所賜,元明清不相信其他玩家會信任“立方舟”。
萬一是那些極端玩家,想要對他們做些什麼……
如果有人因此受傷或是減員,那情況豈不是會更糟?……
在元明清百般猜忌時,南舟坦蕩地滑開門鏈,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憨態可掬的人形布偶,鼻梁上架著……易水歌的眼鏡。
南舟和這個布偶同步歪了歪頭。
布偶不請自來,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拉開自己肚子上的拉鏈,露出了一團軟軟的棉花,以及藏在棉花中的……許多道具卡。
它一樣一樣地把東西掏出來,在地上一字排開。
南舟信手拿起一樣。
叮的一聲,一隻A級的醫藥箱立即通過交易係統,傳入了他一個空閒的儲物槽。
——僅限於失血狀態下,能單體回血40%。
南舟又拿起一樣。
是一張氧氣卡,可以續氧72小時。
這些功能稀奇古怪、價值從C到S級不等的道具卡,統一經過係統處理,都變成了無償的0點交易卡。
布偶肚子裡的道具卡不少,它蹲在地上,兩手並用,忙個不停。
它像是哆啦A夢一樣,一樣樣掏出排列碼好。
這些物品之外,另附了一張手寫信,字行瀟灑,雖然沒有落款,但單看那布偶,以及眼鏡腿上“死生有命”四個字,就能猜到這是誰的手筆。
“昨天幫過你們之後,有不少人找到我,想托我在你們進入副本前,轉交給你們一些東西。”
“知道你們可能用不上,但有總比沒有好。”
“有人討厭你們,也有人信任你們,也隻能信任你們。”
“辛苦了。”
元明清接過信,從頭到尾讀了兩遍,仍有些回不過神來:“……?”
……送道具?
而且還是那些普通的玩家送來的?
明明曾經刀劍相向過,現在又為什麼願意幫助他們?
他們又不一定能贏。
到時候,高維人也有可能把他們扔進一個道具不起作用的副本,送了也是白送。
與其送給他們,不如留下來,萬一出現什麼突發情況,譬如他們這些人闖關失敗,遊戲重啟,他們也能自行保命。
為什麼——
元明清越想越覺得麵皮發燒。
他一直認為,人類就是螞蟻,麵對遠超自己且不可理解的強大力量,應該隻有瑟瑟發抖、乞饒保命的份兒。
但螞蟻也有精神。
宇宙闊大,力量浩瀚,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他們不為宇宙而活。
他們努力伸長觸角,彼此傳遞,努力傳遞著一點獲勝的希望。
人偶花了很長時間,才將道具卡清點完畢。
572張卡片,也是572種心意。
或許還有更多,但經過易水歌篩選,發現作用不大,也就退回了。
交過禮物,人偶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南舟端詳人偶片刻,會過意來,伸手摘下了人偶佩戴的眼鏡。
一刹那間,南舟隻覺眼前世界萬花筒一樣繚亂一片,色塊顛倒,色彩橫流。
但很快,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
南舟把戴好的茶色墨鏡微微拉下,露出了一雙光線流動的眼睛。
……易水歌把他最核心的S級保命道具,隨手一揮,就這麼隨意丟給他們了。
同一個念頭不約而同地浮現在了眾人心中。
他……會不會有危險?
……
易水歌戴著一副普通的茶色眼鏡,帶著一身水汽,用食指套著鑰匙圈,一邊晃鑰匙,一邊推門入屋:“我回來了。”
當他推開門時,第一時間看到了床頭鬆脫的綁帶,正被大開的窗戶外吹入的雨風吹得飛舞不休。
銀光一霎。
當喉間的寒意伴隨著輕微的痛楚傳來時,易水歌隻覺頸間一熱,隨即便是細微的刺痛來襲。
易水歌用舌尖輕頂了一下上顎,有點訝異地:“……哦?”
謝相玉從門後轉入,手中自製的鋼刺向上一翻,斜上切入皮膚一點,便不再深入:“彆動。”
鋼刺本就鋒利,每一條細刺上還都鑲嵌了深深的放血槽。
隻要他再傾斜一點,易水歌被割開的喉嚨就會變成一個決堤的血渠。
不等易水歌開口,謝相玉便一把打掉了他用來偽裝的眼鏡,一腳踏碎。
他原本隱於眼鏡之下、光絲縱橫的雙眼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他的眼睛是淡褐色的,少了那詭異的泛光後,易水歌整個人都添了幾分斯文的儒氣。
謝相玉得意地抬起下巴,笑道:“易先生,我想知道,你沒有‘傀儡之舞’,還要怎麼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