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帶著醉意,靠在門後問:“是誰?”
江舫:“走錯門啦。”
南舟撩開了門旁窗戶的內簾:“那你為什麼不走?”
江舫調笑:“等著小娃娃跑出來呢。”
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南舟。
二人用緊緊貼靠在一起接吻的方式,從內關上了房車車門。
江舫撩起了一點他被汗水濡濕的額發:“總想著小孩子。你很想有一個孩子嗎?”
被抱放到床上的南舟以非常理所當然的正直口吻道:“出來後我看過了好幾本書的,我不行的。可我隻是想試著做我沒做過的事情。”
言罷,他咬著江舫的耳朵,輕輕說了他的秘密:“所以,每次我們做完,我都會抱一會兒腿。”
江舫胸口發熱,擁抱著南舟,喘息漸深。
江舫的喘息聲很悅耳,和他本人一樣,本身就是一種誘惑。
相對來說,慣於忍受一切的南舟是不知道自己在快樂時也是可以喘出聲來的。
他隻是努力忍耐,隻在實在耐受不住時,才從齒關間逸出一兩聲輕吟。
夜涼,夜靜,夜也很長。
……
他們就是在這個時候,和一場初雪偶遇了。
雪是在後半夜下起來的。
他們起初對此一無所覺。
江舫早起後,起身摸一摸南舟的小腹。
肚子柔軟微熱,看來昨晚事後清理得挺乾淨的。
他翻身起床的同時,開始計劃今日的食譜。
當然,首先要通風掃除。
他信手拉開窗簾,偶遇了一天一地的白。
屋外有一輪雪白的太陽,不冷不熱地透過玻璃照進來,幾束光絲牽動著灰塵在空中舞蹈,不刺目,很溫和。
江舫坐在床邊,凝望南舟許久後,俯下身子,想悄無聲息地送他一個早安吻。
偏在這當口,南舟睜開了眼睛。
江舫下意識退了一點。
與人親密這件事,他已經頗有心得,但在和南舟的眼睛接觸時,二十餘年來的習慣殘餘,還是給他留下了一些不大好的本能。
幸好,南舟不在意這些。
他張開雙臂,把江舫抱了個滿懷。
他抱得很認真,仿佛是要把自己的心送到江舫的胸膛裡去。
他在江舫耳邊拆穿他:“你親我。”
江舫抵賴:“沒有。”
南舟頓一頓,用清冷中透著點軟的聲調說:“那你親親我。
南舟喜歡親熱,南舟也喜歡雪。
從醒來後,他就一直在看雪。
金黃的秋意中攙著一點動人的白,給遠山的林木增添了一番層次,遠遠望去,仿佛正湧動著一股股微亮的波瀾。
南舟除下了單薄的黑風衣和襯衫,穿著一件高領毛衣,麵頰凍得白裡透粉,團在一張舒服之至的半黑半白的羊羔絨毛毯中。
整體配色看上去像是一隻可愛的企鵝。
他伸腳踩在伸縮梯上,用心畫雪。
江舫在用從牧民那裡采購來的羊肉清燉。
一撮薄鹽,一捧花椒,幾點翠色的香菜末浮在燒得直滾奶白湯泡的羊湯上,色澤誘人咽唾。
再下一把當地的手工粉條,熱滾滾的汽兒烹得雪花都不往下落了。
兩隻肚大的青瓷碗,結結實實地盛起了兩碗溫暖。
羊肉堆得很滿,在湯上冒著尖尖兒。
江舫走到南舟身邊時,南舟恰好也抬起頭來。
他用筆指向那處無名的、被他贏來的小山:“你看,我們的山下雪了。”
他們走了上千裡路,南舟走到一處,就會向天、向地、向人要一處風景。
一片蘋果林。
一條星河。
一道涓流。
現在,又有一座小山入賬了。
江舫問他:“要這些做什麼?”
“我要贏一個世界給你。”南舟低頭,在畫中小山的上方勾勒著昨夜的月色,“你有很多家。這是我送你的家。”
江舫心臟一緊,緊跟著便是絲絲泛起的甜:“彆人以後路過,看到我們的家了,怎麼辦?”
南舟邏輯自洽:“那是客人。怎麼能不讓客人來呢。”
客人會說,好美的山,好清澈的溪流,好浩瀚的星海。
南舟會驕傲地說,是吧?這是我和他的家。
南舟之前要畫的隻有一個小鎮。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世界,是無法窮儘的一幅畫卷。
世界是讓人挪不開眼的花花世界。
人是讓人舍不得放開的摯愛之人。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