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爾裡河航行半月有餘, 夏佐伊適應良好,三隻猛獸和黑糖的承受能力也很不錯。
因為行駛平穩,並沒有發生暈船的情況。
夏佐伊甚至有一次瞧見雪團立起用前爪扒在船舷上, 低頭望向河裡躍出的魚,尾巴在身後甩著, 模樣好奇。
船隊臨近阿納斯帝國。
尤狄特捧來一疊精心挑選的衣服, 目光柔和的對夏佐伊說:“領主, 該換上了。”
為了貪圖涼快而穿著寬大襯衣、背帶褲癱在座椅裡享受日光浴的夏佐伊:“…………不可以等一會兒再穿嗎?”
小領主聳拉著眉頭, 神情頗為可憐, 熱。
答案自然是不可以。
尤狄特溫柔的拒絕。
——貴為德西尼亞的領主大人怎麼可以衣衫不整的出現在阿納斯帝國的港口。
貴族的尊嚴就是——即便天氣再熱, 也要將扣子扣到最頂端、一絲不苟的穿馬甲和嚴謹外衣、套長靴。
夏佐伊隻得無奈地跟隨著負責的尤狄特管家來到船艙內換上衣服。
——細麻編織的柔軟上衣、束腰黑色長褲,腰間的位置做深棕布料的拚接處理, 外麵係上交叉細帶, 有不甚明顯的過渡, 束出細瘦的腰肢。
腳上則是露出腳踝的皮鞋短靴,在視覺上拉長雙腿。
至於外套, 則是一件簡短的開衫小西服,西服的右胸前彆著荊棘玫瑰樣式的徽章, 下方綴著銀鏈,整體清爽又不落俗套。
但不論怎樣的優雅、得體,穿上後就一個字,熱。
五月過後的天氣已經到了能夠讓人冒汗的程度。
夏佐伊站在甲板上享受著河風吹拂,終於在船隊慢慢減速時望見遙遠的帝國港口,以及烏壓壓的人群。
托西·卡文迪許特意從國王的手中應承下來港口迎接德西尼亞的任務。
他提前將港口滯留的閒雜人等趕走,清離礙眼的船隻, 在岸邊列隊身穿盔甲的騎士, 隻等德西尼亞到來後狠狠地挫一挫他的銳氣, 滅滅他的威風。
最開始就打壓,讓德西尼亞明白處於帝國之中一個小小的領主隻能是任人宰割的份。
托西來的很早,天氣炎熱。
一身長衣長褲的標準貴族打扮讓他不禁汗流浹背,就算仆人不斷地在旁邊扇著風也無濟於事。
更彆提騎士穿戴鎖子甲站在港口的岸邊,渾身上下包裹嚴實,隻露出一張臉和手,上麵沁滿汗珠,幾乎要熱到昏迷的地步。
可一旦倒下的結果他們承擔不起,必定會被侯爵大人問責。
沒過多久。
正當托西不耐煩的在港口邊踱步時,阿奇亞約利大公爵到來。
雖然是國王的私生子,更是一位侯爵,但托西可不敢在這位大公的麵前擺架子。
他嫉妒對方,卻也隻能捏著鼻子老老實實地過去問好。
阿奇亞約利大公爵為什麼會來這裡?
奧維爾一身簡潔衣飾,背著手遙望河麵,神情專注。
他帶來的人不多,隻有貼身的手下和隨從,羅伯特是其一。
奧維爾看不順眼托西,一貫懶得回答他的問題,經常由羅伯特代勞。
羅伯特:“侯爵大人,大公是來港口接德西尼亞領主到府邸做客並小住的,德西尼亞領主在帝國內的一切安排都由大公負責。”
“這不太合適吧。”托西臉色僵硬道:“陛下是命我來接待……”
奧維爾冷眼看他:“陛下那裡自有我來說。”
托西的臉色霎時青青白白,無比難看。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奧維爾公爵一點麵子都不給的駁斥回去。
畢竟在阿納斯帝國之中,阿奇亞約利家族手中掌握的權利巨大。
奧維爾更是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大公爵的爵位,備受家族器重,連陛下都會給予三分麵子。
說得難聽點,他一個私生子根本就沒有資格在奧維爾·阿奇亞約利的麵前彰顯存在。
但托西一個私生子能夠讓國王將他擺在明麵上來,就代表他還是有不少討好人的手段,更加明白什麼人不能得罪。
於是托西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怒氣,想和氣的對奧維爾說些話時,羅伯特突然指著遠方的河麵喊道:“大公,德西尼亞領主的船隊到了!”
托西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高高揚著荊棘玫瑰旗幟的船隊破開波光粼粼河麵想港口行駛而來,耀眼的陽光灑下,仿佛為整列船隊都鍍上一層奪目的金邊。
成群的水鳥在周圍盤旋飛翔,天空之中好似傳來一聲鷹唳。
下一刻,水鳥四散又猛然高飛,像是將一幅動態畫麵徐徐展開,直接躥入人的心裡,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喟歎一聲。
數不清的船隻破水駛來,在臨近港口後慢慢地一字排開。
也幸好托西為了給夏佐伊一個下馬威,提前將停在這處港口的船隻全部都趕離了,不然停不停的下還是個問題。
不少人都在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