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茜實在看不太習慣這種原地蹲的舉動,她到屋裡麵轉了一圈,可愣是沒找到一個好的板凳。
瞧著這家徒四壁的模樣,楊茜深吸了一口氣,有點想哭。
眨眨眼,楊茜瞧著麵前眼巴巴看著她的五個孩子,艱難地擠了一個笑臉,又轉頭出去了。
糟心也沒有辦法啊,總得想辦法慢慢來不是。
楊茜做不出來那種隨時隨地蹲下去的舉動,便站在門口聽著陳建設侃侃而談:“……這彆的不說,就說這老楊家的工分,是收歸到隊裡麵還是怎麼辦,還有這房子,自留地,總要有個章程不是,巧了現在大家夥都在,正好就說說,也省事不是。”
“問你說你怎麼打算的。”陳誌軍活了一輩子,哪能不知道陳建設肚子裡麵的那點花花腸子,他沒理陳建設的扯皮,也沒見他怎麼動作,輕飄飄地掃了陳建設一眼:“直接說你怎麼想的就是,扯那麼多乾啥。”
陳建設被陳誌軍看的有些害怕,臉皮微微動了動,“這……支書你問我不是開玩笑嗎,我又沒有在生產隊裡麵當個一官半職的。”
陳誌軍早年間殺鬼子,現在也是個殺伐果斷的主兒,瞧見他那麼看他,陳建設當時就有些慫了。
楊家因為是外來戶,房子建在了村子外麵,靠近路邊。
此刻天還不算太亮,早上又起了霧,視野不是很寬闊。
人群中,聽著有人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兒,節奏歡快,很是高興的模樣。
楊茜順著聲音看過去,好一會兒,靠著大路邊上慢慢走過來一個人影,個頭不高,挺瘦的。
走進了一看,那人長得尖嘴猴腮的,帶著頂黑色的破帽子,身上的衣服穿的也不老實,扣子都沒扣齊。
瞧見眼前這麼一堆人,那人停下來,吊兒郎當地站著,往牆上一歪,“怎麼了這是?開會呐?”
楊茜這會兒才認出來來人是誰。
陳老栓,陳家隊裡麵的一個老混混,年輕的時候氣死了自個兒的爹娘,現在都四五十歲了還沒娶上媳婦,又懶又饞,平日裡不是偷雞摸狗就是欺負小孩,要麼就是毛手毛腳占便宜。
原主以前可沒少被他毛手毛腳過,以前當姑娘那會兒因為有陳青河他們,陳老栓不敢太過,後來嫁人了,對象又是沈明銳,他更加不敢招惹了,隻是沒想到沈明銳一死,她被趕回娘家,陳老栓沒事兒就想對她動手動腳。
楊茜頓時臉黑了!
心裡麵暴了句粗口!
就這麼一會兒,她都已經碰上了兩個打她主意的男人了。
這特麼的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原來的房子、自留地什麼的還真不算問題,她還得再加上一條,也就是第四個問題:
想辦法讓這些瞧著她弱小可欺的男人不敢再惹她!
想到這兒,楊茜錯了一下後槽牙,餘光一掃,見到自己現在乾癟黑瘦的身體,又撇了撇嘴。
就她現在的模樣,還真沒辦法乾什麼。
所以先還是先苟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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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陳老栓沒臉沒皮的模樣,聽了他的話也沒有人搭理。
陳老栓也不在意,眼睛賊溜溜地往人群中掃了一圈,看見楊茜,眼珠子都亮了,摸了摸頭上那頂破帽子對著楊茜道:“喲,這不是楊茜妹子嗎,怎麼看這是,你們家出事啦!”
楊茜臉皮抽了抽,有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考慮到雙方力量懸殊,以及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楊茜轉過頭當作沒看見。
心裡卻已經給這人記上了一筆,並且暗自提防了起來。
反倒是陳誌軍瞪了陳老栓一眼,“滾回去!”
陳老栓是個混不吝的性子,誰也不怕但是唯獨最怵陳誌軍,陳誌軍的話音剛一落下,他就屁顛屁顛跑了,哪還有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
往地上磕了磕煙鍋,陳誌軍掃著圍著的一圈人,咳了一下嗓子裡麵的痰,對著其他人道:“你們呢,有什麼說的。”
人群中小聲議論者眾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率先出聲。
楊茜一家的情況有目共睹,除了那些真正如同陳建設這般沒臉沒皮的,大多數的人還真不好意思搶人家僅剩下的那麼點東西。
黃草花作為婦女主任,此刻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她站出來說:“支書,我覺得不行,雖然楊叔楊嬸兒是去了,但是這工分確實是人家乾的,憑什麼不給,自留地也是人家楊叔楊嬸兒自個兒開的,沒有多出來一分,種的糧食也是人家自個兒的,憑什麼不能留下來,至於這房子,更是人家楊叔楊嬸兒自個兒一磚一瓦蓋起來的,怎麼就不能給他們自家人住了,再說了,不給他們給誰,給你陳建設?”
說著說著,黃草花就把矛頭指向了陳建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