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意外
沈明銳渾身都僵住了。
女人軟乎乎的呼吸就近在咫尺, 他天天這麼被折磨著，說不心動，肯定是騙人的。
可內心的堅守又告訴他不可以。
他悶哼一聲，想動, 但是感受到脖子裡麵濕噠噠的水跡, 又怕傷到楊茜，隻能僵持著。
好一會兒, 他聽著楊茜沒哭了, 才慢吞吞開口，“楊茜？”
楊茜抱著沈明銳的脖子哼唧，不理他。
沈明銳歎了口氣, 又開始給楊茜揉膝蓋。
一通下來，大冬天的, 兩人愣是都出了一身汗。
沈明銳幫楊茜把褲腿放下來, 又把人放好, 然後才說：“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兒, 這兩天就不要亂動了。”
楊茜撅了撅嘴。
沈明銳打開門, 家裡麵的幾個小孩兒就圍在門口偷聽。
沈明銳：“……”
他皺了一下眉, “你們乾什麼？”
老海刷地就站了起來, 手上的小木槍指著沈明銳, “壞人, 欺負我娘，打你，砰砰砰……”
沈明銳：“……”
楊茜：“……嗤。”
沈明銳回頭看了楊茜一眼, 她抿著嘴憋笑，眼睛裡麵還噙著眼淚，又哭又笑的，活脫脫的沒長大的小姑娘。
沈明銳在老海的後腦勺摸了一把，“你媽沒事了，進去吧。”
老海哼唧著鼻子，扭頭噠噠噠跑了進去。
他快速地拖鞋爬到炕上摸了摸楊茜的臉，“娘，你還疼嗎，我給你呼呼。”
楊茜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笑了一下說：“我不疼了，你爹給我上藥了。”
老海歪了歪腦袋，“娘，我爹是不是打你的？”
在生產隊，男人打老婆的屢見不鮮，他第一直覺就是沈明銳打楊茜了。
楊茜：“……”
“沒有。”楊茜搖頭，“你爹給我上藥，太疼了，我才哭的。”
老海“哦”了一聲，又說：“娘，你彆怕，我可以幫你打架。”
楊茜哭笑不得，就搓了搓老海的後腦勺，“不用你幫我打架，你爹不敢打我。”
她和沈明銳之間怎麼鬨騰是他們大人之間的事情，和小孩子沒關係。
更何況沈明銳還是幾個小孩兒的親爹，她也不能挑撥人家關係。
老海似懂非懂，就抱著楊茜的胳膊給她呼呼，大丫遞過來一條毛巾，“媽，擦擦臉。”
楊茜接過來把臉擦乾淨，朝著幾個滿臉擔心的小孩兒笑了笑，說：“謝謝大姐、二哥、三姐、四哥和五弟的關心，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二哥你剛才又忘了叫我媽，你說你是不是笨蛋二哥。”
老海：“……”
他撓撓頭，好像是哎。
老海不好意思地笑笑，抓了抓臉說：“我……我忘了……”
楊茜就故意逗他，“笨蛋二哥，再一次不長記性。”
“我才不是，”老海皺了一下鼻子，忽地想起來什麼，就指著楊茜說：“笨蛋媽媽，也不長記性，你剛才也說了。”
楊茜：“……”
她回憶了一下，還真是。
楊茜就說：“我那是被你帶跑偏了，是你先說的。”
老海不依，“你就是，你是笨蛋媽媽。”
小丫笑嘻嘻地，指著老海說笨蛋二哥，又指著楊茜說笨蛋媽媽。
楊茜就故意說：“我以後不要和笨蛋二哥說話了，每次都被帶跑偏。”
老海就哼，“那我也不和你說話了，隻有笨蛋媽媽才會被帶跑偏。”
楊茜就故意和老海吵架，還帶上其他幾個小孩兒，沒多久，整個臥室就鬨成一團，也就把之前的事情給忘了。
沈明銳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鬨成一團的模樣。
他默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出去了。
楊茜和幾個孩子鬨了一通，又出了身汗，眼看著天不早了，就讓幾個小孩兒去洗澡睡覺。
幾個小孩兒出去，沒多久，沈明銳就進來了。
原先歡鬨的氣氛不再，一下子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尷尬而又沉默。
沈明銳說：“我去打水，你就在屋裡擦擦，彆亂動。”
楊茜：“哦。”
頓了頓，她又說：“謝謝啊。”
沈明銳：“……不用。”
沈明銳出門給楊茜打了水，等到楊茜洗好後，又幫著端了出去。
夜深了，幾個孩子都睡下了。
楊茜看著窗外銀亮的雪色，腦袋一反常態的清醒。
睡不著。
膝蓋還在火燒火燎一樣的疼，提醒著她今天做的蠢事。
她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
楊茜忍不住開始回想，好像從和沈明銳徹底說開後，她就有些太放肆了，忘了這裡不是後世，也不是她熟悉的二十一世紀。
尤其是沈明銳這次回家後，她好像沒事找事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她和沈明銳，說白了搭夥過日子，沈明銳需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她需要一個精明細致能護的住她的人，互惠互利，她也確實不應該覺得既然沈明銳都什麼知道了，就太過自我和放肆。
深夜裡，楊茜歎了一口氣。
她抽出胳膊蓋在眼睛上麵，擋住眼前的雪光，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蠢斃了。
她歎了口氣，想要翻身，結果膝蓋又抽疼了一下。
楊茜暗戳戳在自己臉上拍了一下，撅撅嘴，沒動了。
她沒有注意到，隔了幾個孩子的距離的沈明銳在黑暗中睜開眼，看了看她。
第二天，楊茜是最後醒的。
幾個孩子在家裡麵，沈明銳出門了。
楊茜小心翼翼動了動膝蓋，好像沒有昨天晚上那麼疼了。
不過還是有些腫。
楊茜穿好衣裳下地，能走路了，就是還有些微微的刺疼，能忍受。
楊茜就看著幾個孩子問：“你們吃飯了嗎？”
幾個小孩點頭，指了指廚房，“爹燒的，吃了。”
大丫就跑過來扶著楊茜，楊茜擺擺手，“沒那麼嬌氣，我沒什麼事了。”
她去廚房看了看，沈明銳竟然學會了煮粥，鍋裡麵還留了一點，應該是給她的。
楊茜先洗臉刷牙，然後就開始吃飯。
早飯後，楊茜就把昨天的鴨子焯了水燉上，開始琢磨其他的。
她昨天找沈明銳，其實是有事情的，結果後來鬨著就給忘了。
他們剛過來這邊，肯定要主動熟悉和認識這裡的人，但是他們來的時候帶的全都是家裡麵必要的，也沒有什麼好送給周圍鄰居的。
楊茜思來想去，好像也就隻能送點糖或者點心之類的。
她原本是想要找沈明銳商量的，但是現在既然沈明銳不在，楊茜也就懶得在想他了，不如自己開始動起來。
反正沈明銳基本上對什麼都沒有反對意見。
點心什麼的就算了，這麼多戶人家，不知道要做多少點心，不如做點糖好了。
好看又實惠。
楊茜想著就開始行動。
手工糖果的做法還是很簡單的，而且材料也都有。
她就把能用到的東西都翻了出來，發現除了可以做硬糖之外，還可以做一些牛軋糖、太妃糖。
就是現在家裡麵的鐵鍋暫時不能用，得等到買到爐子才行。
楊茜就把所有的配料按照不同的類彆放好，然後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準備午飯。
飯快好了的時候，沈明銳從外麵回來了。
手裡麵還提著楊茜剛剛還在想的爐子。
楊茜看了他一眼，麵色如常地打招呼：“回來了。”
沈明銳“嗯”了一聲，把爐子提到了廚房。
他轉身出去，沒多久又進來，手裡端著一塊黑乎乎的板子，上麵是煤塊。
小姚跟在他後麵。
楊茜挑眉，給他們讓了位置。
等到兩人把煤塊撿好，楊茜就留著小姚吃飯，小姚看了看沈明銳，沈明銳也開口讓他留下。
吃了飯，楊茜就和沈明銳說了上午的打算，沈明銳果然沒有什麼意見，就是多說了一句，“可以去供銷社買。”
楊茜本來想瞪他，腦子裡又忽地想起來昨天的事情，就客客氣氣地說：“在供銷社買是要票的，貴不說，而且全都是糖精，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我也不全是為了送人，家裡的糖也沒有了，小孩兒都愛吃糖，自己做比在外麵買也乾淨衛生還方便。”
沈明銳就說：“那聽你的。”
楊茜點頭，“嗯”了一下，就沒再開口了。
飯後，沈明銳洗碗。
看見楊茜在搗鼓那些配料，就說：“要做什麼，我幫你。”
楊茜抬眉看了沈明銳一眼，就指著那些蘋果、梨還有幾顆橙子以及胡蘿卜和南瓜讓沈明銳每一樣都給搗成糊糊，濾出裡麵的水分。
沈明銳就說好。
楊茜開始炒花生，做其他的配料。
幾個小孩兒見楊茜和沈明銳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的，就噠噠噠都跑了進來。
“媽，你們在乾什麼？”老海仰著下巴問。
楊茜一邊翻炒著鍋裡麵的花生，免得糊掉，一邊看了老海一眼，“你猜。”
老海搖頭，“猜不到。”
小丫忽地笑嘻嘻地說：“肯定是好吃的，二哥真笨。”
楊茜就說：“還是小丫聰明。”
老海吸溜了一下口水，根本就不顧及小丫說了什麼，眼睛都亮了，“媽，媽，媽，啥好吃的？”
楊茜說：“糖啊。”
老海蹬蹬蹬就跑到了楊茜的麵前，“媽媽媽……糖，什麼糖，我要吃糖。”
他扒著楊茜的胳膊，費力地往上爬，想看看鍋裡麵是什麼。
沈明銳見狀，皺眉，把老海拉了下來，“你媽昨天剛摔倒，彆鬨她。”
楊茜：“……”
算了，還是彆說話了。
沈明銳冷著臉的模樣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老海果然就不動了。
他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看不見的鍋台，又蹲在沈明銳的麵前，“爸，你又在乾什麼？”
沈明銳把濾好的蘋果汁放在一邊，抬手擋開老海蠢蠢欲動的爪子，說：“幫你媽乾活，做糖。”
“做糖要用蘋果嗎？”小丫看沈明銳擋開了老海的手，也收回蠢蠢欲動的爪子，但還是忍不住看。
沈明銳搖頭，“我不知道，我隻聽你媽的話。”
兩個小孩兒怏怏地“哦”了一聲。
廚房本來就小，幾個小孩都進來跑來跑去的，轉身都麻煩。
楊茜就對沈明銳說：“你把濾掉的蘋果渣給他們，讓他們出去吃掉，彆在這裡麵耽誤事。”
沈明銳依言照辦，讓幾個孩子出去了。
幾個孩子不願意，沈明銳就強行讓他們出門，頂多隻能待在門口。
幾個小孩委委屈屈的，就蹲在門口像一排嗷嗷待哺的小鵪鶉。
楊茜把炒好的花生盛出來，端到外麵涼了一會兒，然後招手，讓幾個小孩兒幫忙剝花生，去皮。
免得他們沒什麼事兒，纏人。
一家七口一直忙到了天黑，才把所有的東西都做好。
沈明銳看著滿滿一大桌子不同顏色的糖果，眉心微籠了一下，“是不是有些多了。”
楊茜搖頭，用洗乾淨的罐頭瓶子把糖果分開裝起來，說：“不多，現在天冷，正好放著，這一次做了，也省得下次再繼續。”
沈明銳說：“老海他們會偷吃。”
楊茜看了他一眼，難為沈明銳還記得這件事。
她就說：“沒事兒，他們要是不按照規定偷吃，我下次就不做了，他們為了下次還能吃到，也會聽話的。”
沈明銳就不說話了。
晚飯是把晌午的鴨子和米飯熱了熱，又炒了一個白菜吃的。
洗漱後，楊茜就把每一個瓶子上麵都貼上了標簽，標出是什麼味道的，有多少顆，可以吃多久，然後告訴幾個小孩兒糖果放在哪裡，讓他們每天隻能吃一顆，要是不聽話，以後就再也不做了。
幾個小孩兒白天的時候蹭了不少糖果吃，現在還想著那些甜蜜蜜的味道，看著楊茜手裡麵的罐子，兩眼亮晶晶的，顯然沒有把楊茜的話聽進去。
楊茜就一個一個擰著耳朵讓幾個小孩兒麵對著她，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楊茜說：“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彆忘了，上次你們不聽話，我是怎麼懲罰你們的，這一次也一樣，要是發現你們偷偷多吃，以後家裡麵不會再出現一塊糖，明白了嗎？”
幾個小孩兒看楊茜臉色嚴肅，互相看了看，又偷摸瞧了沈明銳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明白啦。”
楊茜知道家裡麵的小孩兒淘氣，不一定記得住，也明白他們心裡麵一定想著還有沈明銳，就故意看了沈明銳，補充了一句：
“就算是私下裡找你們爸也沒用，他要是敢私下裡給你們糖吃，以後家裡麵就天天吃糊糊和鹹菜，不止不買糖，也不燒飯了。”
幾個小孩明顯瑟縮了一下，立刻規規矩矩坐直了，說：“媽，我們一定聽話，絕對不偷吃。”
楊茜就故意“哼”了一聲，“最好能記住，不過你們記不住也可以，這樣就省得我以後做了，這麼一想，還挺輕鬆的，省事兒。”
幾個小孩就徹底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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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孩子睡下後，楊茜也準備躺下睡覺。
“楊茜。”沈明銳忽地喊了她一聲。
楊茜轉頭，“怎麼了？”
沈明銳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楊茜今天一天都怪怪的，但具體是哪些方麵，他又說不上來。
沈明銳就說：“我幫你看看膝蓋。”
楊茜伸了伸腿，說：“沒事了，已經不怎麼疼了。”
沈明銳卻已經走了過來，手裡麵還拿著紅花油，“我幫你再看一下，裡麵的淤血不一定全部都揉開了。”
楊茜：“……”
她瞬間想起來昨天仿若剝皮抽筋的痛苦，神經質地勾了勾腳尖，搖頭，“不用，真不用了，過兩天就能好了。”
沈明銳皺眉，“淤血全部揉開，好得快，這邊冬天，不會好那麼快。”
楊茜抽了一下嘴角，拒絕的話倒了嘴邊，沈明銳卻已經坐下了。
她成這胳膊往裡靠了靠，沈明銳按住她的腳踝，“彆亂動。”
楊茜的腳背繃直，渾身都不自在。
她渾身僵硬地任由沈明銳再一次把她的兩條腿放在他的腿上，然後擼開了她的褲腿。
洗澡的時候，楊茜在把要有擦掉和不擦掉之間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動。
現在乍一看，烏黑的顏色落在兩條皙白的小腿上，尤為刺眼。
沈明銳皺了皺眉，“我先幫你把上麵的藥油擦掉。”
楊茜張了張嘴，看著沈明銳出門的背影，默默鑽進了被子裡麵，閉上眼睛，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她睡著了，沈明銳總不能還動手吧！
不多久，屋子裡麵就響起了沈明銳沉穩的腳步聲。
楊茜躲在被子下麵的身體倏地緊繃，心裡麵祈禱沈明銳看著她這樣，就算了，不要堅持了。
黑暗加大了其他的感官刺激，沈明銳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感覺有陰影落在了她的身側，甚至清楚地聽見了獨屬於沈明銳的呼吸聲。
沈明銳：“楊茜。”
楊茜勾了勾手指，假裝睡著沒聽見。
沈明銳定定地站在邊上看著隻露著頭發的楊茜，眉心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