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小日子
樓明月一臉懵逼, 十分委屈:“楊茜, 你乾嘛一直針對我,平時管我也就算了,乾嘛我穿什麼衣裳,你也要說。”
楊茜瞥了她一眼,“我針對你, 就憑你, 你有什麼值得我針對你的。”
樓明月:“我……”
“那你說說,你乾嘛每次都說我,我就是出門逛街換件好看的衣裳,你也說我。”
樓明月快委屈死了。
楊茜翻了個白眼, “說你是大小姐,你還真是大小姐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什麼情況,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出去, 沈明銳他們還要把警衛給我們。”
樓明月就說:“當然是幫我們拿東西啊。”
楊茜簡直無語,就示意林大嫂解釋。
林大嫂就看著楊茜和樓明月吵架就笑, 然後很好脾氣地和樓明月解釋說:“現在這世道不安全, 你一個姑娘家穿的這麼漂亮出去,容易出事情,警衛員說是幫忙拿東西, 其實最重要的是為了保護我們,你年紀小不懂事,楊茜其實也是為了你好, 你還是把衣裳換一下,換一件舊一點的,不起眼的。”
樓明月皺了皺眉,楊茜舊又補充了一句,“我還多加一句,去年我和沈明銳過來這邊的時候,外麵到處在說鬨什麼運動,很多有都被拉出去批、鬥,鬨得沸沸揚揚的,也不知道現在外麵是什麼情況,不過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楊茜觀察了樓明月這麼幾個月,從她的嘴裡麵得知樓明月的家境不簡單,應該是這種時候容易倒黴的那一種,雖然現在還沒聽說出事情,但她還是覺得應該要注意一些,所以才想著旁敲側擊一下樓明月。
林大嫂聽楊茜這麼一說,也跟著擔心起來。
“這外麵,又開始鬨事了,怎麼了?”
楊茜就搖頭說:“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去年我們過來的時候,看見外麵有的地方在鬨,具體說是什麼,當時走的急,也沒仔細打聽。”
林大嫂歎了口氣,就說:“那我們這次出去就更要小心了。”
楊茜就說好。
樓明月被楊茜和林大嫂這麼一說,最後也隻能換上破衣裳跟著一起出去。
這十年間發生的事情,對於後世的楊茜來說,除了課本和其他資料上的影像外,隻能用可怕來概括。
但是具體的,她並不清楚。
當楊茜他們走的時候,剛好又碰上其他的幾個軍屬,聽說了,也跟著一起出去。
剛一到達省城,他們就看見了穿著綠軍裝,帶著紅袖章的紅小兵滿街跑,路上,牆上都貼滿了大字報。
去百貨商店買東西的時候,還碰巧看見了一群紅小兵抄家。
楊茜和其他人跟著遠遠圍觀了一下,最後又順便跟著周圍的人打聽了說是被抄家的那家是黑五類,說是祖上是地主,家裡麵還有人出國留過學,吧啦吧啦一堆。
楊茜心裡麵歎了口氣,聽著林大嫂他們在邊上憂心忡忡,卻知道這才隻是開始。
為了更直觀的讓這些人感受到這個時候的某些製度,楊茜又建議繼續跟著看看,又瞧見了他們遊街、剃陰陽頭,批、鬥等等行為,直接把樓明月嚇白了臉。
回到家後,天都黑了,幾個男人也都下班了。
等到看見他們一行人回來,等在楊茜家裡麵的幾個男人紛紛出來,問到底是怎麼了。
宋師長也在,就由林大嫂開口說了一下今天的見聞,幾個跟著出去的警衛員就做補充。
宋師長他們聽完後就擺擺手讓各自回家了。
睡覺的時候,楊茜就重新和沈明銳說了一下今天看見的情況,“……你說,現在才剛剛開始,之後的幾年,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倒黴,這個時代,真的損毀了太多的東西和文明了。”
沈明銳就在楊茜的後脖頸上按了按,“彆擔心。”
楊茜歎氣,“以前在看書或者看資料的時候隻是覺得恐怖,但是今天真正見識到,才發現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的恐怖。”
沈明銳揉了揉楊茜的腦袋,“彆想太多,這些事情,我們左右不了。”
楊茜長出了一口氣,“我知道,就是覺得有些難受。”
頓了一下,她又說:“那個樓明月家裡好像也不簡單,你說她們家會不會也……”
沈明銳:“封朝暉既然知道了,就會處理的,放心。”
楊茜點點頭。
沈明銳就讓楊茜去睡覺,等到她起身往自己的地方蹦躂的時候,沈明銳又按著她的後腦勺,唇角輕輕貼上她的,“晚安。”
這是楊茜之前一直纏著沈明銳鬨的,他現在已經做的很熟練了。
楊茜捂著臉害羞了一會兒,又俯身嘬了沈明銳一下,才蹦跳著跑了。
第二天,沈明銳她們上班後,宋師長就叫了人開會,把昨天的事情講了講,讓手下麵的人有個心理準備。
沈明銳因為有楊茜這個大BUG,知道部隊是受到乾擾最小的,況且他們現在整合蘇聯那邊對峙著,他們這邊應該不會出事,所以沒怎麼擔心。
倒是封朝暉,開完會之後一直憂心忡忡的。
晌午吃過飯後,封朝暉就找時間和沈明銳問了一下外麵的情況。
他既然能和樓明月青梅竹馬,家庭情況自然也不普通,沈明銳知道這一點,他就問沈明銳有什麼建議。
沈明銳就說:“看目前的情況,還不確定這場運動到底會鬨到什麼程度,如果真的想要放心,就隻能跟著政策走。”
封朝暉就說他考慮考慮,沈明銳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土地化凍,天氣回春,楊茜就跟著林大嫂在後院的空地上種一些這邊的青菜,順便捉了幾隻雞鴨回來養著。
到了四月末五月初的時候,外麵的學校已經全部停課,部隊裡麵不少孩子在外麵上學的,這個時候都不得不回來了。
說是上麵再提倡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楊茜知道,大麵積的知青下鄉已經要開始了。
隔壁的林大嫂家裡麵有三個孩子,之前都在上學,最大的宋勝利今年剛好十八歲,剛好符合上山下鄉的標準。
林大嫂最近一直在唉聲歎氣,原本以為孩子能考個大學的,誰知道現在卡在這個關鍵點上,出了這麼個事情。
這日,林大嫂又過來楊茜家裡麵。
兩人聊天的時候,說著說著,又提到了最近上山下鄉的事情。
楊茜就說:“嫂子,這是國家政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要是真不舍得,不如就讓勝利去邊上的生產建設兵團,也是一樣的,而且離得也近,能經常看到。”
林大嫂就說:“怎麼沒說過,可他不願意啊。”
楊茜就問:“勝利想要乾什麼?”
林大嫂家裡麵的三個孩子都是那種平日裡不愛說話的悶性子,更何況這個時候對男女的大防還是很注重,楊茜也就沒有和宋勝利說過幾句話,並不了解他。
林大嫂就說:“他想去當兵。”
“當兵挺好的啊!”楊茜順嘴跟了一句,餘光瞧見林大嫂臉上的擔憂,就又說:“您不想讓勝利去當兵啊?”
林大嫂又開始長籲短歎,“楊茜啊,說實話,我前些年跟著老宋,什麼苦沒有吃過,知道當兵意味著什麼,我知道這樣不好,顯得我覺悟低,但我就是忍不住擔心。”
楊茜也能理解,時代如此。
她就說:“現在的情況是必須要上山下鄉或者去當兵,沒有其他的選擇,我看您還是回頭和孩子再好好商量商量。”
林大嫂就說好。
又過了幾天,楊茜晾衣裳的時候就看見林大嫂在家裡麵忙裡忙外的,像是在收拾東西。
楊茜站在自己門口問了一句,“嫂子,你這是在乾什麼呢?”
林大嫂拿著手上的衣裳抖了抖,然後掛在衣架上,視線越過楊茜身後,朝著她家隔壁看了一眼,就搖頭說:“沒乾什麼,就瞧著天氣不錯,把衣裳翻出來洗洗曬曬,都過了一個冬天的,又潮又黴的。”
楊茜回頭看了一眼,隔壁的楊招娣正昂著脖子看著她和林大嫂。
楊茜轉過頭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
她就說:“你這麼說還真是,我等下也把我們家的被子拿出來曬曬。”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林大嫂就過來找楊茜說話。
“勝利那邊說好了,去當兵,過了端午就走。”
楊茜有些驚訝,幾天沒聽見隔壁的動靜,她還以為林大嫂說動了宋勝利了呢,怎麼就又無緣無故還這麼著急去當兵了呢?
楊茜就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大嫂拉著鞋底,抽頭往外麵看了一眼,就小聲說:“還不是隔壁的楊招娣。”
“她怎麼了?”楊茜想著早上楊招娣跟漢奸一樣聽動靜的模樣,皺眉。
林大嫂就放下鞋底說:“楊招娣前兩天找我,說想給她們家大毛和我們家勝利牽個線,結婚。”
楊茜:“……咳咳咳……”
她咳嗽了好一陣陣兒才勉強壓住,“嫂子,你剛才說什麼?”
林大嫂脾氣也算是老好了,這時候也忍不住翻白眼,“你沒聽錯,是想要把他們家的大毛嫁給我們家的勝利。”
楊茜無語,隔壁的楊招娣家裡麵也是三個孩子,不過是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基本上年紀都要比林大嫂家裡麵三個都要小一些。
“我記得他們家大毛才十六歲吧,還沒成年呢。”
林大嫂就說:“誰說不是呢,那大毛你又不是沒見過,就是一個黃毛丫頭,瞧著都還沒長開,這個楊招娣,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說她!”
“你說說她啊,”林大嫂開始和楊茜吐槽,“她自己說了也就算了,這兩天,一個勁兒的讓大毛來我家給我乾活,要不就讓大毛讓勝利的麵前湊,這老宋和他們家老梁是多年的戰友,我們又是多年的鄰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
“我們家勝利這兩天都躲在外麵不回家了,說過了端午就去當兵,一刻也不想在家多呆,氣死我了!”
楊茜:“……”
“那你就打算這樣了?”
林大嫂就說:“不然還能怎麼辦,我也總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和她鬨起來吧,結果丟的還不是老宋和他們家老梁的臉麵,再者,這要是真往外麵說了,大毛那丫頭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楊茜皺眉:“她怎麼那麼著急讓大毛嫁人啊,那姑娘看著就跟著十三四是一樣,誰敢娶。”
林大嫂:“誰知道。”
楊茜隻能勸林大嫂高興一點,轉移話題說起了馬上要端午的事情。
“學校那邊算是差不多建成了,樓明月最近也在那邊幫忙,要是說那些文化方麵的,她確實行,但是這生活方麵,跟著學了這麼久還是個半白癡,你說我端午節包粽子,是不是應該順便幫她包一份,免得她又和封朝暉一起過來蹭吃蹭喝的。”
說起樓明月,林大嫂又想起來她和楊茜兩個沒事兒的時候互掐,心情眼見低好了很多。
她就說:“那你就幫她包一份。”
楊茜說:“那我過兩天就找她要材料,我可不到貼,咱們這個家屬區,就屬她和封朝暉的小日子最滋潤。”
林大嫂就笑著說:“那你找她多要點,反正她也看不出來。”
楊茜故意衝著林大嫂眨眨眼,“那到時候我分嫂子幾個。”
端午節的前一天,楊茜就找了樓明月問她要不要包粽子。
樓明月當然要,楊茜就伸手找她要票。
樓明月不情願地把肉票給楊茜,嘀咕著說:“包粽子就包粽子,你乾嘛還坑我的肉票。”
不等楊茜開口,在一邊的大丫就說:“我媽包的是肉粽子。”
“還有蛋黃粽子。”
“還有紅棗粽子。”
“還有豆沙粽子。”
……
幾個小孩嚷嚷著,一會兒就說了好幾樣。
樓明月傻眼,“粽子不就是糯米的嗎?”
老海就接了一句,“那是你少見多怪。”
樓明月:“……”
她指著老海,“老海,我要是記得不錯,你媽說等到下學期學校正式上課就讓你去上學,我就是學校的老師,你最好祈禱不要落在我手上。”
老海:“……”
小丫看著,就幫老海,“你要是敢給我們穿小鞋,我就讓我媽再也不幫你做飯了!”
老海就說:“對!”
樓明月:“……”
她要氣炸了,就瞪著楊茜,“你看看你們家的幾個孩子,你也不管管,簡直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記得剛來的時候,他們幾個多老實啊!”
楊茜也想笑,但是樓明月說的也確實對,她就掃了幾個小孩兒一眼,“去,麵壁思過,想想自己剛剛做錯了什麼。”
幾個小孩:“……”
皺著鼻子,幾個小孩兒乖乖地站在了他們經常麵壁的一角。
楊茜甩著手裡麵的肉票,“那這粽子,你包還是不包?”
樓明月“哼”了一聲,“我包!”
她還多塞了兩張雞蛋票給楊茜,“多幫我包點蛋黃的!”
等到樓明月走了,楊茜才開始教訓幾個孩子。
這幾個小孩兒來這邊也大半年了,基本上和所有人都混熟了。
尤其是老海和小丫,性子比較外放,就更加無法無天,最近部隊的孩子都在家屬區不上學,就成天在外麵亂跑,更是不知道見識了什麼,一天比一天鬨騰。
經常白天乾乾淨淨地出去,不到下午,就黑成一塊碳回來了。
楊茜每天洗衣裳都覺得心累。
沈明銳晚上回家的時候,幾個孩子還在麵壁思過。
楊茜把早就燒好的飯菜擺在了桌子上,等到沈明銳回家,他洗了臉洗了手,就坐下看著楊茜說:“他們怎麼了?”
楊茜就把白天他們和樓明月頂嘴的事情說了,又提了最近他們成天在外麵跟個傻麅子一樣瞎玩兒鬨騰的事兒。
幾個小孩兒原本還朝著沈明銳求救來著,結果發現他們媽越說,他們爸的臉色就越沉,又開始垂頭喪氣。
老海不死心地說:“媽,我那是在幫你!”
楊茜就說:“你那是不講禮貌!”
沈明銳見狀,拿起筷子給楊茜夾了一筷子菜放碗裡,說:“吃飯吧,讓他們自己好好想想。”
老海幾個見沈明銳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心裡麵就開始打鼓。
等到吃完了,楊茜就戳了戳沈明銳的隔壁,示意他要不要讓幾個小孩兒也跟著吃飯。
沈明銳瞧著幾個小孩兒盯著桌子上麵的菜盆,眼睛冒光又拚命咽口水的模樣,想了想說:“過來,吃飯。”
幾個小孩兒嗚呼一聲,以為終於解放了,就七手八腳地開始搶東西吃。
沈明銳見他們搶的差不多了,就說:“吃完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好好想想到底做錯了什麼,明天說給我們聽,說不出來的,明天端午就不用過了。”
老海瞪眼:“爸,你這樣也太沒有人性了吧!”
沈明銳懶得理他,繼續說:“你媽每天要忙著家裡麵的事情,還要照顧你們五個,每天都很累,既然你們精力那麼旺盛,以後自己的衣裳就自己洗,不許在讓你媽動手,到點了,就回家幫著你媽做飯。”
幾個小孩兒:“……”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發現沈明銳像是真的在生氣,就不敢開口了,連吃飯的動靜都小了很多。
楊茜見狀,就拉著沈明銳進了臥室。
“你乾嘛啊,他們都還小嗚……”
話還沒說完,後脖頸就被沈明銳托住,被迫仰頭。
楊茜被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拍了沈明銳一下,卻又被他固定住。
她被迫承受,心裡麵既羞澀又甜蜜。
最近這幾個月,她和沈明銳的相處越來越自然。
每天早上,沈明銳出門都會有一個早安吻,晚上睡覺,也會有晚安吻。
有時候孩子不在,他也會這樣,雖然不說話,但是卻霸道又□□。
……
等到楊茜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沈明銳抱在了炕上。
他的大掌貼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等到她的呼吸穩定了,才開口,帶著暗啞的嗓音說:“你平時太慣著他們了。”
楊茜眨眨眼,過了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說:“他們還小啊。”
沈明銳低頭看著楊茜,大掌拂過她的麵頰,“不小了,像他們這麼大的孩子,在生產隊都能掙大半個大人的工分了,聽我的話,不要太慣著。”
楊茜就“哦”了一聲,“可是讓他們自己洗衣裳,他們洗不乾淨怎麼辦?”
沈明銳:“他們跟著你,已經整天習慣了乾乾淨淨的,要是自己洗不乾淨,以後就學會愛護了。”
楊茜一想也是,就答應了。
“沈團長棒棒噠!”楊茜靠在他的懷裡,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沈明銳又捏了捏楊茜的後脖頸。
楊茜不太自然地揉了揉,“你乾嘛總是摸我的這兒啊?”
沈明銳摩挲的指尖頓住,“……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