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嘗試
楊茜她們這邊剛把樓明月艱難地弄進屋, 宋勝男又滿身是血地跑了過來。
楊茜趕緊問她：“電話打了嗎？營區那邊怎麼說？”
宋勝男就點頭，渾身還在發抖：“打了，打了, 封團長, 封團長說馬上回來。”
楊茜拍了怕宋勝男, “彆緊張, 先鎮定。”
楊茜又去看林大嫂：“嫂子, 現在怎麼辦，樓明月還在流血。”
林大嫂這會兒已經鎮定了下來, 連忙給楊茜說了一係列要準備的東西, 然後就又說：“現在大雪天, 路不好走, 流了這麼多血，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醫院，還是先在家準備好東西, 估摸著就要在家生了。”
楊茜頓時就覺得手腳發涼，難怪林大嫂剛才說要準備什麼剪刀, 燒熱水之類的。
她臉色發白，“在家生, 那要是出事了怎麼辦？生孩子可是要命的事！”
林大嫂：“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以前戰火連連, 不都是這樣過來的，放心吧。”
楊茜隻能按照林大嫂的吩咐去做準備，就是說這會兒話的功夫, 已經有不少人聽到消息趕過來了。
人一多，自然就吵鬨，不過做什麼事情，也方便了很多。
等到封朝暉一路飛車回來的時候，屋裡麵已經忙的熱火朝天，還沒到門口，他就聽到裡麵的慘叫聲。
封朝暉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警衛員小李立刻扶住了封朝暉，“團長，你沒事吧。”
封朝暉抓住小李的手深呼吸了幾秒鐘，立刻拔腿就往裡麵衝。
一路上也不知道摔倒了幾次，等到衝到門口見到人，渾身都沾滿了雪，臟兮兮的。
看見楊茜，封朝暉一把拽住了她，“嫂子，嫂子，裡麵，裡麵什麼情況，明月，明月她……”
楊茜也是膽戰心驚，之前除了影視劇，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實到這樣的場麵。
楊茜被封朝暉拽的生疼，也隻能安慰他說：“林大嫂她們已經在裡麵接生了，劉師長家的陳嫂子也過來了，她原本就是護士，你放心，肯定會沒事的。”
封朝暉連連點頭，又問道：“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楊茜搖頭，“不清楚，我們在家忙著的時候就聽見外麵的叫聲，出去後，就看見樓明月躺在雪地上了，估計是被哪個孩子撞的，還沒來得及問。”
封朝暉點點頭，又是一臉焦急又慌張地盯著屋子裡麵。
下班後，宋師長他們這些人都過來了。
沈明銳看了楊茜一眼，走過來，“還沒生？”
楊茜點點頭，下意識握緊了沈明銳的手，“還在裡麵，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沈明銳按了按楊茜的後脖頸，無聲安慰。
天色越來越黑，屋裡麵裡裡外外都是人。
楊茜看著這些大大小小的人，主動開口說：“現在在這兒等著也沒用，你們還是先回去吧，還有這些孩子，跟著在這兒一直看著也不是回事兒。”
幾個男人點點頭，沈明銳說：“你呢？”
楊茜想了想，“我留在這裡看著，家裡麵的還有一點年貨沒炸，你不用管了，就放在那兒，給這些孩子吃點年貨，再煮點粥。”
沈明銳就說好。
楊茜就再樓明月家幫忙等著，這一等，就是到第二天天亮。
差不多七點半的時候，外麵天光剛剛開始有亮色，屋裡麵終於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楊茜下意識站了起來，結果發現封朝暉像是兔子一樣衝了過去，恰好跪在了門口。
楊茜過去把他扶起來，“你沒事吧。”
封朝暉搖頭，“沒事，我沒事。”
楊茜看著他臉色慘白的模樣就知道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再乾什麼，就扶著他站好，“要不，你還是先坐會兒吧。”
封朝暉擺手，扶著門框站穩，眼神緊盯著緊閉著的大門，視線仿佛要穿透大門，看到裡麵。
楊茜知道他著急裡麵的一大一小，隻能任由他。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一直緊閉著的大門終於被人從裡麵打開了，出來的是劉師長家裡麵陳嫂子。
封朝暉盯著她，張嘴了半天，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話。
楊茜見狀，就握著陳嫂子的手問：“嫂子，裡麵情況怎麼樣，明月沒事吧。”
陳嫂子搖頭，“放心吧，受了點罪，但是好在人沒事，就是要好好養著，等回頭，先找醫生過來看看，確定一下情況，看能不能移動，要是可以的話，最好還是去醫院。”
楊茜聽著樓明月沒事才鬆了一口氣，“那孩子呢，我剛才聽到哭聲了，但是這會兒怎麼又沒動靜了。”
“睡著了，這一場，孩子大人都受了不少罪，回頭一樣，還是要去醫院檢查看看情況。”
楊茜就說好，結果一回頭，就看見封朝暉整個人靠著牆才算是站穩。
楊茜就說：“放心吧，既然現在孩子出生了，應給就沒事了。”
封朝暉抹了幾把臉，“我知道了，謝謝，謝謝嫂子。”
陳嫂子搖頭，“我先回趟醫院，幫忙看一下情況，稍後在過來。”
楊茜就說好，送陳嫂子出去了。
林嫂子她們又在裡麵收拾了一會兒，才把孩子抱出來給封朝暉看看，然後才說可以進去了。
楊茜也跟著去看了看，才回家。
沈明銳已經去上班了，幾個孩子在家裡麵。
楊茜看著他們乖乖的，就問：“早飯吃了嗎？”
幾個小孩兒就乖乖點頭。
楊茜看了看，鍋裡麵還有一些白粥。
粥還是熱的，楊茜就盛出來吃了點墊墊肚子。
吃完了，楊茜又在家裡麵熬湯，等著一會兒給樓明月他們家送過去。
她就喊來了幾個小孩兒問：“昨天，你們嚇壞了吧。”
幾個小孩兒就乖乖點頭，“媽，樓阿姨流了好多血。”
楊茜就說：“是啊，不過你們樓阿姨現在已經把孩子生出來了，是個小姑娘，現在就在家裡麵，已經沒事了。”
幾個小孩兒就點點頭，他們這些時日也聽了不少關於生小孩兒的事情，也知道這是生孩子，就放心多了。
大丫就小聲說：“生孩子好可怕啊，要流那麼多血。”
楊茜摸了摸大丫的腦袋，“沒事，你們樓阿姨這次是特殊情況，對了，大丫，你們昨天是怎麼回事兒，你們樓阿姨怎麼會被撞倒了，誰撞的。”
大丫搖頭，“不知道。”
楊茜皺眉：“不知道，那我怎麼聽隔壁的勝男姐姐說是被撞到的。”
“就是一個雪板，一下子就撞到了。”
“上麵沒有人？”楊茜又問。
大丫搖頭，“沒有人。”
楊茜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在家忙好後，就讓幾個小孩兒乖乖呆在家裡麵哪裡也彆去，就提著剛剛熬好的湯去樓明月家。
出門的時候，楊茜先去敲了敲林大嫂家裡麵的門。
林大嫂就看著楊茜說：“現在準備過去一趟。”
楊茜點頭，“對了，嫂子，我剛剛問了大丫，她說樓明月就是被一個雪板撞的，上麵沒有人。”
林大嫂點頭歎氣，“我也問了勝男了，她也是這麼說的。”
楊茜搖頭，“那這算是無妄之災了，對了，家裡麵的孩子還好吧”
林大嫂：“就是嚇了一跳，現在沒事了。”
楊茜就又和林大嫂說了兩句，拿著湯就走了。
到了半下午，陳嫂子就提著藥箱和醫生一起過來了。
他們先是給剛剛醒了不久的樓明月和孩子都檢查了一遍，然後在家裡麵給樓明月吊水，說這兩天先在家裡麵慢慢養著。
第二天就是過年。
因為樓明月昨天的事情，這邊家屬區也沒了前兩天熱鬨，尤其是那些被嚇了一跳的孩子，都不敢出門玩兒了。
楊茜大年晚上才找了時間把剩下的年貨給炸了，和沈明銳還有幾個孩子一起過年。
這段時間，楊茜就和林大嫂一直幫忙照顧著樓明月，陳嫂子和醫生也一直過來幫忙看著，等到她情況稍稍好轉了一點點之後，就給人和小孩兒一起送到醫院了。
一直到了正月結束，樓明月才從醫院回來。
楊茜和林大嫂她們又去看了看，樓明月的情況好多了，小姑娘也長開了些。
林大嫂就拍著胸口說：“這沒事了就好，你說這大過年的，出了這麼一件事，覺也睡不好，對了，醫院怎麼說，你和孩子都沒事了吧？”
樓明月抱著孩子看了看，“沒事了，孩子就是身體有些弱，不過也沒什麼大礙，要好好養著。”
林大嫂就說：“沒什麼大毛病就好，醫生讓好好養著，那你就好好養著，你這一回生孩子，上上下下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要命的事兒，你這又是提前，還摔了一跤，是該好好養著，我們這段時間會一直過來看你，有什麼問題，就找我們。”
樓明月就說好，然後看著楊茜她們說：“嫂子，這次我和孩子能撿回來一條命，真的要謝謝你們兩個。”
林大嫂擺手，楊茜也說：“跟我可沒關係，你生孩子，都是幾位嫂子的功勞，我什麼都沒做。”
樓明月：“要不是你們，我一直躺在雪地上，誰知道會是什麼樣。”
楊茜想了想，就說：“之前看你精神不好，就一直沒顧得上問你，你怎麼沒事兒大個肚子出門，還被雪板給撞了。”
樓明月苦笑，“我不是看著你們都在忙著炸年貨，想著要是跟著學學，讓阿暉也跟著開心開心，再說了，這門口都掃了雪道，慢慢走，肯定沒事的，誰能想到會突然有個雪板竄了過來。”
“上麵真沒有人啊？”楊茜又問了一句。
她們這片家屬區的地勢還算平坦，沒什麼陡峭的坡度，能被撞，肯定是因為雪板被滑動才會動，要是沒有力道，雪板怎麼也不會動。
之前，楊茜問孩子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可是很多小孩兒都說沒看見，她也就算了。
現在聽樓明月提起，才又問了一句。
樓明月就搖頭，“沒有人，估計是不知道那個孩子在玩的時候，撞到了空的，結果就讓我倒黴碰上了。”
楊茜一想也是，也就不問了。
到了這天天氣回暖，土地化凍，樓明月就經常帶著孩子出來玩了。
楊茜看著樓明月最近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精致模樣，穿衣打扮已經和部隊裡麵的其他軍嫂一致，甚至每天都因為小孩兒焦頭爛額的模樣，不知道怎麼，就覺得有些好笑。
已經過了三個月，楊茜就問樓明月，“你之前非聽林大嫂的說什麼小孩兒前三個月不要起名字，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名字起好了嗎？”
樓明月就說：“沒呢，阿暉這段時間天天在家裡麵想名字，結果到現在，一個也沒有挑好，看什麼，都不滿意。”
楊茜撇嘴，搖了搖頭。
樓明月就抓著楊茜問，“對了，你們家孩子的名字當初是怎麼起的？”
楊茜就說：“沈明銳起的。”
樓明月就說：“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們家小孩兒的大名兒呢，不過小名都不好聽。”
楊茜翻了個白眼，“我們鄉下人，沒你們城裡人講究。”
樓明月切了一聲，“本來就不好聽，還不讓說了。”
楊茜就懟了回去，“不好聽也比一直沒名字的好，不如，你就給你們家的小姑娘起名叫做無名好了。”
樓明月：“你才叫無名呢，對了，你還沒說你們家小孩兒的大名呢！”
楊茜就說：“老海覺沈文遠，雙胞胎叫沈文平和沈文安，兩個姑娘分彆叫楊文伊和楊文爾。”
“楊？”樓明月詫異，“大丫和小丫跟你姓啊？”
楊茜點頭，這邊部隊出了上頭的幾個領導，沒有人知道他們家的情況，楊茜就說：“是啊，跟我姓，我們家沈明銳好吧。”
樓明月沉吟了一會兒，“跟你姓，姓楊，對了楊茜，那你說我能不能和阿暉說一下，讓孩子也跟我姓？”
楊茜抽空瞥了樓明月一眼，攤手，“你自己問唄，要是封朝暉不同意，你可也彆嫉妒我。”
樓明月翻了個白眼，“我今天晚上就問。”
到了第二天，樓明月就興致勃勃地抱著小姑娘過來，一臉炫耀著說：“楊茜，我們家阿暉也同意了，以後小雪就跟我姓了。”
“小雪？”楊茜看了一眼睜著眼睛的小姑娘，“名字起好了？”
樓明月得意地抬著下巴，“是啊，就叫樓雪，本來按照阿暉那邊的輩分，應該是陽字輩的，我覺得不好聽，就不要了，就兩個字的名字，也挺好的。”
楊茜：“你高興就好。”
等到了晚上，沈明銳回來，楊茜就說了樓明月家的孩子起名字的事情。
她看著沈明銳就問：“你說以後樓名譽和封朝暉要是知道了咱麼家的情況，他倆不會恨死我吧。”
沈明銳：“不會。”
楊茜歎了口氣，“樓明月這幾個月可得意了，以前經常被我堵的說不出話來，現在這段時間，經常和我翹尾巴，你說她這是不是覺得自己生了個孩子，就得意了。”
沈明銳垂眉看著楊茜，大手就按著她的後脖頸，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楊茜靠在沈明銳的懷裡扯著他的袖子玩兒，“以前樓明月什麼都不懂，我還能欺負欺負她，現在她成長的好快，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果然做了母親的人，就是不一樣了。”
沈明銳的手指頓住，過了一會兒，他傾身，看著楊茜的眼睛，“我們也生一個。”
楊茜下意識搖頭，“我才不要，去年看樓明月生孩子，我差點嚇死，都說生孩子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我去年看著她，就覺得她兩隻腳都踏了進去，索性後來沒事，但是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她運氣那麼好的。”
沈明銳看了楊茜一會兒，又點點頭。
楊茜倏地反應過來，臉色刷就紅了，“你……你……你什麼意思？”
她和沈明銳在一起也好久了，但是卻一直沒有走到最後一步，有時候，楊茜都忘記了他們之間居然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沈明銳按著她的後脖頸，眼眸深邃幽暗，“你想的那個意思。”
楊茜：“我……”
沈明銳大拇指撚著楊茜眼角的皮膚，把人帶向自己，“又過了一年，老海他們可以自己睡了。”
楊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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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三月，楊茜就每天看著沈明銳，忍不住胡思亂想。
到了月底，他們就讓幾個小孩兒單獨分出去住了。
幾個小孩兒第一天分出去睡覺的時候還不是很願意，結果睡了幾天，就把沈明銳和楊茜忘記的一乾二淨。
這天晚上，楊茜從沈明銳回來後就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對勁。
晚上洗澡，她照常準備順手把衣服洗了。
沈明銳按住她的手，身上的溫度攝人，“明天我洗。”
楊茜：“……”
她一路跟著沈明銳進了屋，心裡閃爍過無數的情緒，最終在見到那個和孩子們躺著好幾年的炕，心底打鼓。
算算時間，她也穿過來好幾年了，和沈明銳在一起也好幾年了，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還能拖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