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微回到房間後,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剛剛背下的電話號碼寫在了紙上。
保險櫃裡放的應該都是貴重物品, 但除了錢以外, 裡麵居然還有一隻手機,手機裡就這麼一個號碼。
那麼說明這個電話號碼背後藏著什麼, 以至於阮旭東甚至不敢用自己的手機聯係這個人, 還要用另外一張卡來避人耳目。
楊清微並沒有貿然打電話過去, 而是在網上找到可靠之人, 給人對方一筆錢, 查出了這個號碼使用人的信息。
女, 趙春梅,36歲,農村女性,小學文化, 10年和丈夫葉勇來S市謀生, 31歲的時候生下一個兒子葉興興。2年前, 丈夫葉勇酒後駕駛, 當場撞死一名女性,雖及時將傷者送往醫院救治,但在去往醫院的過程中不治而亡。葉勇認罪態度良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然葉勇身患癌症,於一年前因癌症晚期去世。
楊清微看到這些信息的時候愣了很久, 然後緩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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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江邢遠出差已經過去了三天。然而三天過去, 阮迎銀的位置還是沒能換掉。
班主任劉琴告訴她, 說是班上沒有同學願意和她換位置。
其實班裡很多人都想和阮迎銀同桌, 但換位置的確實沒有。畢竟換了,一不能和阮迎銀有交集,還便宜了自己的同桌,二還要坐在江邢遠旁邊!
當初高一新入學的時候,也是有很多人衝著江邢遠江家繼承人的身份,和他的外貌想和他坐一起的。
但結果,人還沒走到江邢遠旁邊,江邢遠一個凳子就踢了過去,表情陰沉:“滾。”
這一幕,把全班人乃至於班主任都嚇得夠嗆。還好那時六班人數是單數,最後江邢遠就自己一個人一桌,其他人也沒有再敢上去的,甚至連招呼都不敢和江邢遠打。
阮迎銀這個轉校生來的時候,他們都以為阮迎銀和江邢遠一桌,結果肯定很慘,但最後看上去也沒有那麼糟糕,這幾天還感受到了江邢遠對阮迎銀溫柔友好的態度。
很多人心中甚至都在想江邢遠和阮迎銀是不是私底下在一起了?畢竟阮迎銀長的那麼漂亮,各方麵都很優秀,一向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江邢遠淪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沒想到,阮迎銀居然要提出換位置?這種情形下,班上哪裡還有人敢換?而且楊同與可私底下和大家傳達過江邢遠的意思,如果誰換過來,等他回來,就找人給自己收屍吧。
收屍的事情阮迎銀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稍稍有些苦惱。
沒有人願意和她換位置,劉琴也沒有辦法勉強其他同學,那該怎麼辦呢?
阮迎銀蹙著眉心,從書洞裡抓出一顆巧克力,巧克力很甜,是程陽和魏向鬆送過來拿給她的。
他們會送,自然是因為江邢遠的吩咐。
除了零食外,那個廚師每天還是會來給阮迎銀做飯。
阮迎銀很想拒絕,但是來自於食物的誘惑,讓她沉默的接受了。
算了,位置就這樣吧,現在已經是高二了,再堅持一年多也就解放了。
而且在教室裡,大庭廣眾之下,江邢遠也不至於做那麼過分的事情。並且他那天晚上答應過她了,不會再吻她。
她嚼著巧克力,把事情想通後,就拿著筆打算預習一下下節課的內容。
就在這個時候,嘈雜的教室突然間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大家齊齊朝教室門口看去。
阮迎銀也有好奇心,她抬起頭,看到門口拄著拐杖的楊清微,微微一愣。
從運動會那天開始,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楊清微了。楊清微廋了一些,那張臉倒是漂亮了許多,但是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沉,仿佛心裡壓著什麼事情,讓阮迎銀下意識覺得有些不舒服。
梁淵看到楊清微的時候也愣住了,他連忙迎上去,接過楊清微手裡的書包:“你怎麼來學校了?腳不是還沒好嗎?”
楊清微的視線在阮迎銀身上一略而過,笑道:“快好了,雖然還是不能正常走路,但也不疼了。在家也很無聊,我就乾脆來學校聽課了。”
李彤拉著崔晴煙從後門走了進來,看著楊清微和梁淵的模樣癟了癟嘴,她索性坐在江邢遠的位置上,將從小賣部買的零食分了點給阮迎銀,壓低聲音道:“銀銀啊,你現在和你爸爸關係怎麼樣了?你難道就真的看著楊清微霸占你的東西?”
阮迎銀毫不猶豫的放下筆,鄭重的接過李彤遞過來的零食。她把零食塞進書桌裡,妥帖的藏好,邊藏邊回答道:“我和阮家沒有關係了。”
崔晴煙有些擔憂,和李彤對視了一眼,然後就要去勸說阮迎銀。
她們對阮迎銀的這個性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心想明明是阮迎銀的東西,結果卻讓楊清微搶去了,而阮迎銀這個正牌女兒,卻隻能在外頭討生活。
阮迎銀看著她們,咬著唇微微笑了笑,知道她們是為自己好。
但是阮迎銀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任李彤和崔晴煙怎麼勸說,她也隻是含笑不語。
李彤無奈,鈴聲響後,隻能和崔晴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下午放學後,阮迎銀背著書包下樓,結果在樓梯口遇見了楊清微。
她拄著拐杖站在那裡,很明顯就是在等阮迎銀的。
阮迎銀咬著一顆棒棒糖,看了楊清微一眼,就要繞開。
楊清微:“聽說你之前也請假了半個月?說是和你媽媽的朋友一起出去的?去了哪裡?”
阮迎銀將棒棒糖取下,歪著頭看了楊清微一眼:“與你無關。”
楊清微看著阮迎銀,本來心情很平靜,但看到阮迎銀這幅平平淡淡的模樣,心裡就一陣一陣的氣憤。
因為她感覺到了無視,阮迎銀完全把她當成空氣一樣看待!這是楊清微最受不了的,她咬牙,語氣有幾分諷刺:“怎麼和我沒有關係?阮迎銀,再怎麼樣,我和你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液。爸爸可我和說了,讓我勸你回阮家。你現在是不是心裡特彆爽快?”
阮迎銀並沒有爽快,她沒什麼感覺,將棒棒糖重新塞.回嘴裡,並不打算多停留,就要走了。
楊清微將手中拐杖橫亙過來,擋住阮迎銀的路:“阮迎銀,你裝什麼?之前你不是還給我發了爸爸讓你回來的信息截圖嗎?你當時不是很得意嗎?”想起手裡掌握的信息,楊清微輕笑了一聲,“我就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楊清微這話意有所指,阮迎銀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楊清微把拐杖收了回去,笑得開心,“讓你回家的話我帶到了,下回爸爸問起,你可記得替我證明。”
阮迎銀看著楊清微一瘸一拐離開的步伐,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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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今日晚餐很豐盛,阮旭東難得早早回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餐。
“清微,今天在學校裡怎麼樣?腳會疼嗎?”楊若柔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女兒碗裡。
楊清微搖了搖頭:“不會,媽你彆擔心,我腿好很多了,真的。上下樓梯也沒多大問題。”
“那就好。”楊若柔放下了心。
阮旭東將口中飯菜吞了下去,問道:“清微,你今天找過銀銀嗎?”
楊清微點了點頭:“我去找過了,勸銀銀回家,可是她……不太願意。”
阮旭東搖了搖頭,臉上表情很陰沉,但又克製著:“這孩子真的是——”
楊若柔忙道:“旭東,孩子隻是倔了一些,過段時間她會想通的。”
楊清微低下眉眼,伸出筷子夾了點菜,狀若無意道:“不過我課後去找銀銀的時候,看到她桌子上有份文件。”
阮旭東皺緊了眉:“什麼文件?”
楊清微搖了搖頭,蹙著眉,神情有幾分奇怪:“好像和阮迎銀的媽媽有關係……”
阮旭東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立馬抬起頭,目光銳利的掃向楊清微,沉聲道:“清微,你有看清楚是什麼嗎?”
楊清微搖了搖頭,神色自如的吃了口飯,凝神細細思考了一下:“我也沒太注意,就隨意掃了一眼,好像和她媽媽車禍的事情有關,什麼葉勇?我也不知道……”
‘葉勇’兩個字仿佛炸.彈一般,在阮旭東腦海裡炸.開。他手中的碗和筷子掉落在餐桌上,手微微顫動。
楊清微和楊若柔見此嚇了一跳,楊清微連忙放下手中的碗,驚慌道:“爸,你這是怎麼了?”
她看起來十分的擔心,然而眼裡卻帶了一抹暗含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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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邢遠請的大廚給阮迎銀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離開之前還把廚房和碗筷都收拾好了。
阮迎銀做完作業後,在浴室刷牙。
刷著刷著,她就看到了旁邊江邢遠的牙具。
她咬著牙刷,眼睛在浴室裡掃了一圈,落在江邢遠的毛巾、剃須刀上。
阮迎銀突然間有些危機感,換不了位置就算了,但江邢遠的家是一定要搬的。
阮迎銀低下頭,認認真真刷了牙洗了臉後,捋起袖子把浴室裡江邢遠的東西悉數清了出來,先放在了外頭的桌子上。
她站在次臥門口,雖然覺得這樣隨意闖人房間不好,可她也隻想防患於未然。
沒錯,阮迎銀想幫江邢遠收拾行李,這樣江邢遠出差回來,就可以直接拿著行李走了。
阮迎銀呼出一口氣,打開了房間。
次臥裡,窗簾被嚴嚴實實的拉上了,夜晚的月光沒能照進分毫,裡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可是阮迎銀卻看的清清楚楚,本該沒有人的床上,卻躺著一個人。
是江邢遠!他身上衣服都沒有脫,就那樣隨意躺在床上,連被子也沒有蓋。
阮迎銀站在門口,驚訝的看著。
江邢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為什麼不知道?門口的六名保鏢一直在守著,她晚上回來的時候,沒有人和她提啊。
既然他回來了,為什麼不搬家呢?
阮迎銀咬著唇,猶豫了幾秒鐘,就朝江邢遠走了進去。她打算把人叫起來,然後幫著他一起收拾行李,讓他今天就搬出去。
可是站在床前的時候,阮迎銀躊躇了。
江邢遠臉有點蒼白,眉頭緊緊皺著,整個人都異常疲倦,看起來睡得不是□□穩。
而且他似乎很冷的樣子,蜷縮著身子,在輕輕發抖。
阮迎銀咬著唇,心裡有幾分生氣。
為什麼明明覺得冷,他卻不給自己蓋被子?
她站了一會兒,有些氣惱的咬著自己的手指頭,然後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