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阮迎銀和江邢遠並排靠在牆上。
江邢遠靠的隨意, 一腳微彎,手中手機一轉,就打開了手機。
阮迎銀靠在他旁邊, 站的筆筆直直,仿佛做錯事被罰站的學生。
她還有些沒有回過神, 剛剛在病房裡聽到的一切, 實在太讓她震驚。她猜過江邢遠的家世,看到他生日那天情緒不對的樣子,以為是江邢遠的媽媽生下他的時候,難產而死, 所以江耀之遷怒於他。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 江邢遠媽媽的死,居然還和江成有關係!
江邢遠是什麼時候知道呢?知道後,居然在半年前就悄無聲息開始了他的報複。
這一年半, 阮迎銀和江邢遠是關係最近的人, 然而她都不知道江邢遠居然做了這麼多事。
這半年,江邢遠時不時會帶她去醫院看看江成, 一副十分孝順的模樣。阮迎銀有時候還挺可憐病床上的江成,這個年紀了, 還要在醫院遭這種罪, 身上插滿了了各種儀器, 枯瘦的手因為紮針青一塊紫一塊, 後來紮不進去, 隻能把針紮在身上的其他地方。
除了這些,還要喝無數多的藥。
江成一開始受不了,都不想接受治療。當初,江邢遠可是勸的情真意切:“爺爺,您走了,我怎麼辦?江家怎麼辦?”
現在想想,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江邢遠後,阮迎銀都有些後背發涼。
和他報複爺爺的手段比起來,當初阮迎銀剛剛穿書過來,他對她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才是江邢遠的可怕之處。他的報複,是針對他的報複對象的。
‘阮迎銀’囂張跋扈,沒有城府,正大光明的為難、報複,掐滅‘阮迎銀’的威風,打擊‘阮迎銀’的自尊,把‘阮迎銀’踩到泥土之中,對‘阮迎銀’來說,是最痛苦的。
而江成,半年的病痛折磨,臨死之前的眾叛親離,才是最痛苦的,連死都死得憋屈、憤怒。
阮迎銀已經很久沒有想到楊清微,她隻知道一年半前,楊清微就被梁母趕到了鄉下縣城,之後楊清微的事情,她沒有關心過,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她覺得楊清微落到這種地步,也算自食其果。
可和江爺爺比起來,楊清微的結局居然還算好?
“你在想什麼?”江邢遠打開頁麵,點進江耀之的聊天頁麵,就給對方發了個壓縮文件,發完後,他的餘光掃到了旁邊罰站的人,笑著問道,“想的這麼入神?”
阮迎銀回過神,她的視線在他手機上看了一眼,訝異地問道:“你怎麼發了?你不是說等十分鐘……”
“噓。”江邢遠的食指抵在阮迎銀柔軟的唇邊,他壓低聲音,“我剛剛騙我爺爺的,他事情都敢做,還怕人知道?”說到最後,語氣有些嘲諷,指尖順勢臨摹著阮迎銀唇瓣的輪廓。
阮迎銀按下他的手肘,眼睛輕輕眨了眨,呼吸輕了幾分,下意識搖了搖懷裡江邢遠的手,湊近他:“江同學,我問你一件事情。”
江邢遠看著江耀之打來的電話,直接掛斷,然後放進褲兜。他心情很好,低頭看了看身側的人,語氣輕柔:“問吧。”
阮迎銀:“楊清微……的近況你知道嗎?”
江邢遠將重心轉移到右腳上,也沒瞞她:“知道。”
他眼裡帶了點寒意:“隔三差五讓人打聽一下,她過得還挺好,重新上了高中,留級一年,明年參加高考。”
阮迎銀張了張嘴:“你是還要對她做什麼嗎?”
“怎麼會呢?”江邢遠輕笑,“我這不是怕她又背地裡做什麼小動作嗎?她這種人,我可不放心。”
阮迎銀斜了他一眼,明顯不相信。
她咬了咬唇,突然間開始擔心了自己。江邢遠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如果她以後得罪了他怎麼辦?
阮迎銀微抬起腳尖,在地上劃著圈圈,委婉的試探:“江同學,如果我以後稍稍有些對不起你,你也會像對你爺爺那樣對我嗎?”
江邢遠的雙眼瞬間眯了起來,裡麵波光粼粼,閃著寒光,語氣危險:“稍稍有些對不起?”
阮迎銀害怕的縮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點了點頭。
江邢遠短促的笑了一聲,他轉過身,手順勢牽住了她一隻手,順著她掌心的紋路把玩:“怎麼個對不起法?”
阮迎銀指尖顫了顫。
她歪著頭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如果我騙了你呢?”
江邢遠看著她低著的腦袋,眼中席卷起一片幽暗:“寶寶,抬頭看我。”
阮迎銀抬起了頭,眼神有些心虛。
江邢遠打量了她一眼,了然道:“說吧,騙我什麼了?”
阮迎銀抿了抿唇,抓住他的手臂,清澈的眼笑著看他,顯得有些乖巧和討好:“也不算是騙你,隻是可能要放你鴿子……畢業旅行我不能和你去歐洲了,我答應了彤彤和晴煙,要和她們去新西蘭。”
前幾天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歐洲之行的江邢遠:“……什麼時候答應的?”
“就剛剛考完試的時候。”阮迎銀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微撚,“我們的歐洲之行,就推後一點點?”
江邢遠將手臂從阮迎銀懷裡抽.了出來,他靠回牆上,雙手環胸,麵色淡淡的:“所以意思就是,在閨蜜和我之間,你選擇了你閨蜜?”
阮迎銀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默認了。
江邢遠幽幽的歎了口氣:“原來在你心裡,我還比不上你的閨蜜?”
阮迎銀覺得自己有些心累:“也不能這麼說。”
“那閨蜜和我,誰重要?”
阮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