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吩咐身邊的人留意皇上的動靜, 得知皇上午時到了定國寺,方丈去接見皇上, 後皇上在定國寺用了齋飯, 而快到申時, 皇後才見到皇上, 中間隔了近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把皇後的心也等涼了,她知道她又一次想差了。
皇上不在乎她,和前世一樣,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給她的, 最多是一點點的體麵。
也罷, 前世給他的淚已經留夠,今生, 還為他難過嗎?
皇後壓抑住難堪、焦躁和蕭瑟,整理外袍, 上了馬車。
這一月在定國寺祈福,為表誠心, 她的穿戴都與佛家穿戴相似, 隻某些地方表現出皇室之尊, 如果要回宮了, 換上了皇後娘娘的常服。
亮黃色的,寬大的繡擺繡牡丹和鳳,裙擺繡鳳尾, 衣襟繡浣花,袖口紅線勾邊,莊嚴大氣,隻這些日子在定國寺消磨得有些消瘦,再加上她有些散漫頹氣,便不太能撐的這身衣服的氣勢。
帝後同乘,皇上在馬車中等皇後。
皇後被侍女扶著,半撩裙擺,登上馬車。
四馬拉的的馬車相當寬大,車廂內三麵環座,中間有一方方桌,方桌置點心水果,皇上坐在馬車後排的座位上,隻他一個人在。
他左右兩側都還可以坐人,而側排也是空無一人的。
皇後進去之後,看向李奕,李奕正也抬頭瞥了她一眼,他眼神和往常一樣,是睥睨天下的帝王的尊威,和一絲淡漠,麵上也沒有表情,整個人神色淡淡,沒有一絲溫情。
皇後見過了他這樣的表情,但內心依然像打翻了五味瓶,其中各種情緒,讓她內心翻湧,她想把內心的鬱氣吐出來,可她不能表現出異樣。
此刻的李奕,和前世她去世時想比,青澀很多,可冰冷的感覺,如出一轍,她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仇人,明明一個月不見了,再見麵也得不到他的好臉。
他總是這樣,難道他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嗎?
他用這種態度劃開長長的距離,讓她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夫妻明明該是最親近的人,可她從她眼裡看不到一絲親近,他是她的丈夫,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他心中承擔這個角色,甚至,她對他來說,是一個角色嗎?
她感到痛苦,他沒有給她任何她想要的東西。
皇後為自己上車之前的緊張感到可笑和可悲。
她撐起笑向李奕請安,李奕點了點頭,就轉開視線,沒說什麼。他對皇後沒有任何冀望,甚至不用囑咐她做一個安分的皇後。在李奕心裡,他們本就該是陌生人。
皇後看了看,不知自己坐哪裡好,她低下頭思考片刻,最後鬼使神差的坐在了李奕身旁。
李奕皺了皺眉,不願與她坐那麼近,指了指側邊的座位,“你坐那裡。”李奕可不會委屈自己,他若願意委屈自己,皇後也不是那個能讓他委屈自己的人。
皇後難堪,起身點頭,換了個位置。
之後李奕道:“回宮。”馬車緩緩向前,皇後向李奕看去,發現他在閉目養神。
皇後咬了咬唇,便低下頭,不再想說話。
馬車駛到宮門,接著換坐輦,李奕去了禦乾宮,皇後回了坤寧宮。
皇後一旦入宮,接到消息的妃子就要前去拜見,表示對她的尊重。
唐瑤也得去,她讓秋月幫她挑身衣服換上,秋月是比她都謹慎的人,挑的衣服自然並不會太打眼,夏荷看了有些不滿,主子是帝寵在身的人,該叫皇後瞧瞧,主子過的生活多滋潤,讓她在身後恨的牙癢癢,她隻那樣一想便是痛快的,道:“秋月你挑的這般俗氣,可襯不出娘娘的華貴來,咱們冰泉宮眷寵既隆,可不需要縮頭縮腳的,小家子氣。”
唐瑤想即使再明豔,不能著明黃,不能穿正紅,也大不過那位去。而若刻意精心打扮,就顯出與她較量的心思了,那反而自己把自己看低了,她可不覺得皇後配和她較量,對秋月道:“不用刻意挑什麼,隻平日穿的就行。”
她平日穿的分兩種,一是為勾引李奕,暴露一些,半遮半掩,很是性感。另一種較為保守些,可也是她特意和司衣局溝通設計製作的,比較適合她的氣質和身形,低肩、收腰之類,讓她顯得豐滿嬌媚。
秋月便拿出了第二種,流彩飛花裹胸裙,紗質的外裳束在腰帶內,裹胸圍著的胸部撐的鼓鼓囊囊飽飽滿滿,腰帶掐出了小細腰,臀渾圓挺翹,腿細而修長。
唐瑤換上,乘輦去坤寧宮。
她隻帶了秋月和夏荷兩人,把秦嬤嬤這個婆子丟在冰泉宮內,讓梁成看著她。
唐瑤到時,大殿上花花綠綠的已坐了兩排,想到李奕身邊的人不多,不知道這是不是全來了。
她在殿中,向皇後問安。
來了這麼多人,皇後等的也是她,她盯著她,手握在椅子的扶手,握的緊緊的,臉上的笑也繃得緊緊的。她打量她,隻見她比記憶中的還要嬌豔,像剛出水的芙蓉,像占了晨露的牡丹,女人是花,需要灌溉,一看她就是不缺少灌溉的,那般豐腴嬌媚,惹人嫉恨。
皇後忍住咬牙的衝動,笑道:“貴妃妹妹不必多禮,入座吧。”
唐瑤笑笑,再向她福身。
左邊上首是空著的位置,那是唐瑤的位置,唐瑤向那走去。落座後抬首一看,有些詫異,對麵居然坐了人,是她從沒見過的淑妃娘娘,她看著臉色蒼白,嘴角也是白的,倒真是有病的樣子,唐瑤向她看去時,她朝唐瑤露出一個虛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