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餘光瞥見屏風外的一排身影, 那些人穿的素淨, 都是來為太後侍疾的,後宮諸位妃嬪。
皇後對張全道:“遣人去問問貴妃是否醒了,太後病著, 眾姐妹都來,她卻不來, 不合規矩。”
張全麵上為難, 又不能不聽命,皇後身後的寧詩怡勸道:“皇後娘娘,等太後娘娘醒來再去請貴妃娘娘前來,也不遲,現下緊要的是太後娘娘貴體安康。”
寧詩怡的話讓張全鬆了口氣。
張全再不想去招惹冰泉宮,冰泉宮後麵的是皇上,太後動了貴妃, 如今病倒在床,皇後娘娘不吸取教訓不說, 還要在太歲頭上動土,她又不如太後娘娘尊貴, 何必呢?
皇後看寧詩怡,麵上不悅,再看王嬤嬤, 王嬤嬤朝她輕微的搖頭,她便忍了,對張全擺擺手, 讓張全下去。
病榻之前人太多,會擾病人清淨。皇後起身出去,到外殿坐著,等候太後娘娘醒來。
寧詩怡跟在她身後,見她麵色不悅,心底惶恐,過了會兒挨近她,在她身邊小聲解釋,“娘娘,詩怡出言冒失,還望娘娘恕罪,這幾日諸事頻出,太後娘娘未必願見貴妃娘娘,倘如太後娘娘醒來,看見貴妃娘娘,再受了刺激,如何是好?”
皇後自然知曉這,但她盼著太後娘娘再被貴妃氣一頓,正拿貴妃沒辦法,若是她將太後氣的又暈過去,這不是送上門的罪名嗎?
寧詩怡知她盤算有二,不過是治貴妃兩個罪名,一是怠慢,太後病榻前,她不及時前來儘孝,有違孝道,便是皇上還親自前來了呢,斷沒有貴妃娘娘不來的道理。
其二便是等太後醒來,看一場笑話。
寧詩怡覺得這兩點都是要不得的,這哪還是錯就能挾製的了人的時候,貴妃娘娘得了皇上的寵愛,她就有了免死金牌,皇上立著,誰都動不了她,便是連碰一碰最好都不要碰的。
勢在誰那邊,誰做什麼就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勢不在誰那邊,誰做什麼都是錯的,對的也是錯的。
貴妃娘娘占了先機,皇後再拿對錯說理,可對錯還是那番對錯嗎?
皇後娘娘若真想複起,走明道兒是不行了,以眼下的局勢,她想走出一條道來,怕是頗難,得靜下心來好好謀算才行,而不是莽撞行事。
寧詩怡道:“娘娘,還要三思而後行。”貴妃娘娘有隆恩相護,若是逆著貴妃娘娘,便是與皇上作對。皇後是被貴妃娘娘氣傻了,但再氣,還是意識到這點的好。
不過這些話她自然不會挑明了對皇後說,若是不知道那事,她還有心提點皇後兩句,可皇後若真做了對不起她得事......寧詩怡暗自眯了眯眼睛。
寧可她負天下人,也絕不叫天下人負她。
皇後娘娘第一憤恨的人是唐瑤,第二憤恨的人便是寧詩怡,哪怕寧詩怡說的是有道理的,在她耳朵裡也會變成沒道理的。她心中駁斥寧詩怡的話,可到底掩下怒氣,對寧詩怡笑笑,將此事作罷,眸光裡卻愈加泛起冷色。
......
太後醒了。
李奕接到消息,起身去太後宮中。
等在太後宮中的人不過為見他一麵而已,他一進門,諸位嬪妃的心都提起,起身向他行禮,眼偷偷向他瞄去。
李奕一擺手,讓她們起來,視線往上首瞧去,隻看見皇後和臉生的淑妃。
李奕踏進內殿,太醫向他行禮,李奕問:“太後怎麼樣了?”隨即向太後榻前走去,太後臉色仍是蒼白的,看見李奕那一刻,眸間劃過滔天怒意,憤恨之至,不像是看見親生兒子時該有的表情。
李奕給她問安。
她唇緊抿,咬著牙說不出話。
太醫回話說是刺激過度。
李奕安排下去,讓不必留在這裡的人都回去,太後靜養,不許人打擾。
淑妃領頭告退,其他妃子縱有不舍,也不敢多言,都退下。
皇後仍留下伺候。
李奕對德祥吩咐:“佛堂每日進香,時刻有人看守,怎會著火?不知是看守的奴才不留心還是有人作祟,太後病重,寧壽宮謄不出人手辦查此事,德祥,此案交給你,你可調派各宮人手配合查案,若有不配合的,隨你處置,儘早讓這事水落石出,給太後一個交代,也堵住眾口悠悠。”是宮中不好的留言。
皇上親口說不讓太後宮中人插手此事,張全便是想查,也不敢說什麼。
皇後真以為太後不能主事,皇上替太後著想,不將這事安排給寧壽宮。可後宮之事,當然是皇後的分內之事,太後不能理事,還有她呢。
她做透明人很久了,這事勞皇上親自去查,還要她有什麼用,她便道:“皇上,您日理萬機,後宮之事再勞您煩心,就是臣妾的不是,不若將此事交於臣妾處辦。”
李奕看向她,道:“你?”
皇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