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雅當然理直氣壯。
因為原主家不可能一點糧食都沒有。在沈躍犧牲的噩耗傳來前,他們家的一日三餐都還很正常,苞米飯、南瓜飯,偶爾還有紅薯飯,雖然不見的有多好,但粗糧混著細糧吃,填飽肚子總不成問題。
沒道理婆婆才死幾天,家裡就一顆糧食都沒了。要沈母是那種一點計劃都沒有,寅吃卯糧的人,這幾年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小的,早餓死了。
可惜原主嫁過來沒多久,性子靦腆沒心眼,不了解這個家的經濟狀況。不過好在旁邊還有個知情人。
路上,餘思雅問沈建東:“一周前,家裡還有多少糧食,你知道嗎?”
沈建東搖頭,他是個男娃,不管灶上的事,自然也不清楚家裡有多少糧食。
餘思雅未放棄,又問:“那你們分的糧食夠吃嗎?往年這時候家裡也是一顆糧食都沒有?”
這個沈建東知道:“沒有,我們家沒什麼勞動力,掙的工分少,分的糧食肯定不夠吃,每年秋天完糧後,哥都會寄錢回來讓媽跟彆的人家買些糧食。今年,哥回來的時候還扛了一袋糧食,有好幾十斤呢,說是家裡多了個人的口糧。”
果然,沈家是有計劃的,不過這個有計劃的人是沈躍。
按照沈家的安排,他們是不至於這麼早就餓肚子的,那這些糧食去哪兒了?
沈建東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說完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拳頭緊緊捏著:“我去找他們算賬!”
“等等。”餘思雅拉住了他,少年人就是沉不住氣,他自己都不知道家裡有多少糧食,怎麼算?小心被人倒打一耙!
沈建東在氣頭上,聽不進去:“嫂子,你放開我!”
餘思雅甩開了他的手,指著沈大伯家的方向:“好,我不攔,你去,我看你怎麼算賬,人家問你丟了多少糧食你能說出來嗎?不能,那你憑什麼說彆人拿了你的糧食?”
沈建東被問得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緊緊抿著唇:“那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能算,但凡事講個證據,沒證據的事彆亂說,不然你有理說出來都不占理了。待會兒就聽我的,彆亂說話,我不讓
你動,你就絕對不能扯家裡糧食不見了的事,聽到沒?”餘思雅鄭重地叮囑他。
沈建東現在對她是言聽計從:“好,我聽嫂子的。”
兩人快走到沈大伯家時,正好看到沈家的大堂哥沈建明出來。
“弟妹,你們怎麼來啦,我正說去民叔那借牛車送你和嬸子回去呢!”沈建明先跟他們打招呼。
餘思雅一臉感激地看著他:“那麻煩大堂哥送我媽回去了。”
沈建明聽出了不對勁:“弟妹不一起嗎?”
餘思雅笑了:“不了,你送我媽就行了。”
沈建明眉頭擰了起來,這跟先前說的不一樣。他是沈家這輩最大的,比沈躍還要大幾歲,孩子都上小學了,家裡的事自然一清二楚,也明白他這趟說是送餘家母女,但最重要的是送餘思雅回去,現在正主不走了,他還送啥?
“弟妹,你是不是跟嬸子吵架了?嬸子也是為你好,叔他們都還等著你回去呢,你彆跟嬸子置氣了,走,我送你。”沈建明若無其事地勸餘思雅,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建東聽了很來氣,他嫂子都懷了小侄子,送回去乾什麼?
見他這副青筋暴跳的樣子餘思雅就知道他要炸,趕緊將他拽到身後,然後愁眉苦臉地說:“大堂哥,我們沒吵架呢,隻是我已經嫁人了,哪能天天沒事乾往娘家跑,傳出去不是被人笑話嗎?”
這是啥意思?沈建明感覺自己看不懂餘思雅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跟弟妹掰扯,正頭痛,那邊餘思雅又說話了:“大堂哥,家裡有吃的嗎?我餓了,今天一整天就中午喝了碗粥。”
這次沈建東機靈了:“我嫂子說不定就是餓暈過去的,大堂哥,你快點給她弄點吃的吧。”
餘思雅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餓著我沒事的,就是怕餓到肚子裡的這個。沈躍是烈士,是英雄,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對不起他。這孩子怎麼說也姓沈,我們孤兒寡母的,家裡又沒個勞動力,以後隻能靠你們這些親戚接濟了,我知道大伯大伯母曆來最有善心了……”
吳月出來就聽到這話,差點氣暈過去。餘思雅這是打算賴上他們了?胡桂花怎麼搞的,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她說變卦
就變卦,這餘家人也太可惡了。
沈建明看到他媽出來,如蒙大赦:“媽,你看……”
餘思雅推了一把沈建東。
沈建東立即扯著嗓子嚎了起來:“大伯母,我嫂子餓得都站不穩了,你快給她做點吃的補補營養,不然我嫂子一會兒又暈過去,摔著我小侄子怎麼辦?”
他嗓門這麼大,村裡大家又住得近,臨近的幾戶人家都聽到了,還有孩子興衝衝跑出來看熱鬨。
吳月氣得要死,但又不好發作。他們家在村裡的名聲很好,他們兩口子又是好麵子的,實在做不出把才遭了難的侄媳婦和侄子趕走的事。
深吸一口氣,吳月勉強擠出點笑容說:“建東你扶著你嫂子進來,大伯娘給你們做好吃的。”
餘思雅身體往下滑,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輕輕推了推沈建東:“大伯母,我實在走不動,在石頭上坐著歇會兒,你做好了讓建東去端就是,辛苦大伯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