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糖炒栗子(1 / 2)

“哇,剛才你說你會去當地學菜。你會這麼多菜,難道你去過那麼多地方嗎?”蘇沫沫震驚又豔羨。

白一諾聽到蘇沫沫的疑問,想起自己之前的經曆,唇角微勾:“是啊,因為父親的原因去過很多地方。”

“是工作原因嗎?”

白一諾點了點頭:“對。往西最遠去過雁門關,往南去過嶺南,往西南去過蜀地。”

蘇沫沫眼前一亮:“哇,老板,你玩過好多地方啊。”

“嗯。”白一諾說完之後,慢慢垂下眼眸。這些地方有的是主動去的,有的是被動去的。

她的父親白琦是魏朝大儒,身為正一品大員,位高權重。白琦是個老饕,很喜歡做飯,喜歡天南海北地跑。他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去,一定要帶上家人和隨從,浩浩蕩蕩地出行。

而且白琦經曆過三起三落。第一次被貶謫的時候,白一諾剛剛出生。

白琦出自隴西白氏,出生於名門望族,年少的時候就傳出神童的美名。等到弱冠之年,才名無人不知。他被舉孝廉之後,立刻被提拔至高位,教導皇子。但是慶帝年老昏聵,流連後宮,不理朝政,幾月才上一次朝。白琦一腔熱血慢慢變涼,萌生退隱之心。

慶帝三十八年春,嶺南地動,山摧阜移,其土之奮怒奔突數裡,跨澗鄄穀,官吏軍民壓死六十萬人餘。因為朝廷賑災不力,嶺南爆發瘟疫,民心浮動。

夜裡,白琦被招進宮,本以為慶帝所問是嶺南之事,沒想到慶帝覺得他讀過很多雜書,所以見多識廣,於是問他如何才能長生不老。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白琦問完憤怒不已,直言不諱,痛斥靈帝處理嶺南天災不力,導致幾十萬民眾流離失所。

慶帝大怒,心想,好啊,你這麼厲害,那你去解決吧,於是將白琦發配嶺南當刺史。

雖然刺史是嶺南地區的一把手,但這對白琦來說是實實在在的貶謫了。白琦素有賢名,一朝被貶,朝野震動。

於是慶帝迫於壓力又把父親找回來了,給父親一個台階下:“聖人言,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卿知過否?”。白琦說:“是非對錯,自在人心。”

慶帝見他不認錯,很生氣,但礙於父親的名聲,想殺不能殺,於是將白琦貶謫到蜀地當縣令。

又過三年,慶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各地諸侯蠢蠢欲動。他在侍從的建議下,想到了白琦,於是把他從蜀地征召了過來,想要他坐鎮朝中,威懾諸侯。

白琦麵對這種情況,隻淡淡說了一句:“聽聞塞北牛羊肥寓客,此生不得見,實乃一生之憾也。”

慶帝聽了他的話,氣得差點暈過去:“聽聞雁門關的牛羊肥美得不下塞北,卿自歸去吧。”

於是他們一家人又去了雁門關。

在這三次貶謫中,他們一家人雖然比在京都落魄些,但是沒受到過苦。父親是當世大儒,聲名遠播,母親貴為郡主。父親還在朝堂的時候,就沒人敢動他們一家,流放在外更是如此。當他們走到一地的時候,連當地的刺史,也就是最高級彆長官都要設宴款待。

白琦不像是被貶謫去當縣令的,反而是像來視察的。

因為他們都知道白琦現在的情況隻是一時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翻身。白琦即使不靠自己的家族,光靠本身的才能,就能封侯拜相。所以外人不敢得罪他,反而想結個善緣。

母親雖然有些憂慮,對於離開京城十分不適應,但在父親的安慰下,好了不少。

他們一路遊山玩水,然後到達被貶謫的地方,塞北,蜀地,嶺南,一個極北,一個西南,一個極南。他們幾乎用腳步丈量了整個魏朝的版圖,看遍風土民情,奇聞異事。

後來慶帝薨逝,文帝繼位。文帝想到自己的老師流落在外,十分痛心,於是連夜下詔令,讓白琦歸京。

那時距離第一次貶謫,已經過了十多年時間,白一諾剛剛十二歲。白琦在這段時間裡愈發沉穩,了解許許多多底層的情況。他決定改變這一切,於是沒有推辭,順水推舟地回到京城。

蘇沫沫聽白一諾去了那麼多地方,羨慕地說:“我媽媽從來不讓我出遠門,我有個大學室友是苗族,我和其他室友本來說好去她家苗寨玩,但是我媽不讓我去,唉,我就是媽寶女本女了。”

“聽我室友說,他們湘西寨子是傳承了千年的,很多建築和習俗都沒變,現在這樣的古建築很難找了。”蘇沫沫想了想說:“我看故事書說,苗族女子神性彪悍,會搶男子進寨,用蠱來控製住男子。但是我室友說根本就沒有。”

白一諾想到那些年的一些趣事,說:“我倒是遇到過類似的事情。說起湘西,我們在路過湘西的時候聽到一個傳聞,據說有一位叫博士官,在前朝動亂的時候不顧性命安危,將裝滿十車的古書不遠千裡偷運來湘西,藏在山洞中。我聽了這個傳聞之後,便央求同行的人帶我去尋找。但是我們沒找到那個藏書洞,隻找到了一個苗寨,因為天色較晚,一個帶著孫女的老嫗收留了我們。”

“苗寨啊。”蘇沫沫好奇地問:“那裡有蠱嗎?”

“我不知道蠱有沒有效果,但確實是有的,因為那位老嫗給我看了。那個蠱蟲又大又圓,白白胖胖,看起來吃飽了桑葉的春蠶。她在給我看完後院瓦罐的蠱蟲之後,和我說她孫女想要玩伴。我看了這個蠱,就是知道了她的大秘密,要麼就留在這裡,要麼死。”

“啊!這麼霸道麼?後來呢後來呢。”

白一諾是帶著自己侍從去的,侍從外麵聽到這個老嫗的話,震怒不已,立刻豎起刀槍。但是那個老嫗絲毫不怵,鎮定自若:“你們喝了我的茶,茶裡麵有蠱,等到蠱發作的時候,就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們讓你家小姐留在這裡做我孫女的玩伴不好嗎,反正厄運纏身的她也活不過二十歲。如果她留在這個寨子裡的話,我會想辦法幫她多活幾年。”

蘇沫沫震驚地問:“那個蠱真的有用?”

“我不知道,因為我們壓根就沒喝那杯茶。她給我們倒完茶之後,回屋收拾東西。因為那個老嫗出現的時間過於奇怪,我便讓我的同伴悄悄將那杯茶倒了,裝作喝過的模樣。”白一諾說:“後來我細看花叢中的茶水,發現那裡真的有細小如發絲一樣的蟲子在蠕動。”

白一諾說完這些話之後,其他兩人幻想這幅場景,不僅蘇沫沫有些犯惡心,紀子淮也有些接受不了。

紀子淮想了想,居然開始深究合理性:“蟲子放在茶水裡,確實不容易察覺出來,比放在白水裡要好。”

“我當時隻有十歲,不知所措,後來苗寨的主人帶著我的父親過來了。原來是我的父親發現我們偷偷跑出去,於是帶人進山,找到苗寨的主人。”白一諾說:“在苗寨的主人出現之後,那個老嫗就帶著孫女離開了。”

苗寨的主人見到白琦帶著浩浩蕩蕩的隨從,甚至還有一支軍隊護送,於是客客氣氣地將他們送了出去。

“在走的時候,我問苗寨的主人那個老嫗是誰。主人告訴我那是他們寨子裡的老祖宗,平時神出鬼沒,根本見不著人,這是他這幾年第一次見到她。”

紀子淮聽到白一諾說的話之後,難得皺起了眉,有些不滿地說:“她這是得不到你,所以想詛咒你活不過二十歲?”

“也許是,也許不是。”白一諾笑了笑,沒繼續說話。

白一諾在離開那個苗寨之後,想來想去,沒有將這件事情隱瞞,而是把老嫗的話告訴了白琦。

白琦震驚又疑惑,子不語怪力鬼神,他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但是因為是白一諾遇到了,他不敢掉以輕心,於是修書一封給道觀的道長。那個道長是白琦的忘年交,整日神神叨叨的,但是給白琦批的命卻很準。

幾月之後,他們得到了回信。道長說他給白一諾算了一卦,說她八字極好,福澤深厚,貴不可言。但命宮暗淡,壽運不足,但是卻有一線生機。

蘇沫沫生氣地說:“她怎麼平白無故咒你啊。”

“老板,我記得你已經虛歲二十二,周歲滿二十。你彆信她的鬼話,請和我一起默念核心價值觀,用科學打敗妖怪。”

白一諾忍俊不禁,笑了笑,臉上雲淡風輕,腦海中思緒萬千。

其實穿越那天正好是她周歲的二十歲生辰,那一線生機就是穿越吧。

不知道她離開之後,那個世界怎麼樣了,也不知道父母過得怎麼樣。

蘇沫沫看白一諾垂眸,睫毛微顫,尷尬地摸摸自己的臉,後知後覺地感覺不妥。明明老板的父母去世了,她居然還細問老板和父母出去玩的經曆,這也太沒眼色了。

她為了哄白一諾開心,不顧燙地連忙從鍋中取出很多板栗,裝在碗裡遞給白一諾。

白一諾接過這個飯碗,抬頭看向蘇沫沫,難得愣了愣,忍不住捂住嘴微微一笑。

蘇沫沫剛吃完板栗,手上有些黑乎乎,因為剛剛摸臉,臉上不禁染上黑色的指印。

這些黑色的東西是糖分。可能有人覺得糖炒栗子之所以甜是因為來源於加的糖,其實不然。無論糖炒栗子開不開口,加入的是固體糖還是糖汁,糖炒栗子的內部染上的糖分都是少的。之所以加糖,隻是為了讓糖炒栗子變得更加焦香。

蘇沫沫見到白一諾對她笑,有些不明所以,隻好睜大眼睛,扯起嘴角,回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看起來有些憨厚。

誰知道在這之後,白一諾看著她,依舊笑個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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