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和那個人一樣,讓我感到厭惡。
大概是白天的睡眠時間太長了,這一晚,我盯著天花板發了一夜的呆,都沒能進入睡眠。
第二天,柯特又旁若無人地推門進來了,坐到了我的床邊。
我的目光還黏在空白的天花板上,眼角餘光隻能瞥見他繁複美麗的和服下擺。
“在這個家裡,就沒有人能攔著你嗎?”我問。
柯特沒有回答。
我也不需要他回答。
因為我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問題何其可笑。
我的母親,是個滿腹野心,不顧一切追名逐利的可怕女人。
揍敵客的惡名,母女之間的感情,維持社會秩序的道德準則與規矩,很多東西在她那裡都不被重視。
隻要能夠獲利,她願意舍棄一切與之交換。
無論是伊爾迷還是柯特,隻要想要走進我臥室的人姓揍敵客,她就不會多行阻攔。
從小到大,她唯一一次在我麵前展現出為數不多的道德觀念的時候……好像就隻有那次,我告訴她我一定要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她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告訴我絕無可能。
不過,就算不考慮我的母親對揍敵客家有多麼追捧,柯特自己就不是什麼一般人。
他如果真的執意想要去哪個地方,憑我們家保鏢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攔住他的。
所以我還是不要在這個問題上自找沒趣了。
與其問他為什麼能若無其事地進我的房間,還不如問他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這麼想著,直接問出了口。
柯特淡淡地垂眸,答道:“不為什麼,隻是……想萊伊姐姐了而已。”
真誇張啊,明明就在同一棟房子裡。
我挑眉。
柯特的目光轉而落到我的脖頸間。
他的神情總是半暗不明的,籠罩在一層霧後一般。
“……項鏈,是收起來了嗎?”一邊這麼看著我,他一邊問道。
“不,”我打了個哈欠,“是扔掉了哦。”
柯特的眼睛,難得地略微睜大了些許,似乎從來沒想過會從我這裡聽到這樣的答案。
我指向窗外,意猶未儘地補充道:
“就是從這裡扔出去的哦,柯特想要的話,現在去找說不定還來得及。”
“……”
空氣安靜得可怕。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我,神情陰鷙。
我不以為意。
“對了,彆忘了,去枯枯戮山的航班,是明天一早八點鐘就起飛的。”我微笑著對他道。
話裡的潛台詞大概就是:你也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傷害我,惹怒你大哥吧?
這招應該是有用的。
至少昨天成功地讓他安分下來了。
但是,今天,好像失效了。
柯特在沉默著看了我片刻以後,忽然笑了起來。
他一如既往地用扇麵掩住了下半張臉,扇子一晃而過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將注意力放到他唇邊勾人的美人痣上。
那顆痣被紙扇遮得嚴嚴實實,隻流出些許意味不明的輕笑聲。
“姐姐,”我聽到柯特慢悠悠地道,“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雖然暫時殺不掉大哥,但是,在大哥看不見的地方,我有很多辦法能讓姐姐聽話。”
他俯下身來,湊到我耳邊,黑色的短發晃晃悠悠地流瀉下來,發梢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我的耳廓邊緣,帶來若有似無的癢意。
“我已經不是那個搞不懂自己念能力該怎麼用的小孩子了。”
“我長大了呀,姐姐。”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