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色幽暗,眾人也沒有等來那艘船。
眾人難免有些氣餒,陳末最為年長,他說:“我們先回帳篷吧,今晚可以點火堆求救,明天試試點煙求救。”
燃放三堆火焰是國際通用的求救方法,不過最近聯邦延長禁漁期,禁止漁船出海捕魚,他們隻能寄希望於客船,隻不過附近並沒有客船航線,因此,他們獲救的希望極其微薄,不過總算是聊勝於無。
不過,有謝引章在這裡,謝家應該很快會察覺不對,因此,鬱棠並不擔心會被困在島上。
她唯一擔心的是:凶手的目標還有其他人。
鬱棠忽然記起埃勒裡奎因的《暹羅連體人之謎》還有阿加莎的《無人生還》,這兩本書都是暴風雪山莊模式。
他們現在不就是暴風雪山莊模式麼?
暴風雪山莊模式是推理裡常有的模式,它指凶案發生在相對封閉的場合,在場的人無法與外界聯係,嫌疑人數量有限。
暴風雪模式有它的壞處,比如大家無法與外界聯係,獲取社會力量的幫助,同時,暴風雪山莊模式也有他的好處,比如嫌疑人有限。
鬱棠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又想起周誌和郝仁,隻覺得迷霧重重。
明麵上是周誌殺了郝仁,可背後真的有足夠動機支撐麼?
郝仁的屍體被他們搬回了附近,隻是眾人有所忌諱,把周誌空置的帳篷挪了過去當作擺放郝仁屍體的地方。
陳末在郝仁的手裡,放了一朵他在附近摘的花。
“也許郝仁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但他現在已經去世,不論他做了什麼壞事,他已經得到了報應,而他始終是我的朋友。”
眾人都沒有說話。
在帳篷邊生起火堆,眾人圍著火堆坐下,大家都沒有說話。
鬱棠看著陳末,開口打破陳末:“對了,之前你說俞至慎和佛像閣有關,是真的麼?”
“出資修建佛像閣的人白九,後來查出他是俞至慎的白/手套……沒有俞至慎的授意,白九肯定不敢擅自修這座佛像閣……至於俞至慎為什麼修這座佛像閣,大概是他作孽太多吧。”
鬱棠抬頭,恰好看見魏逸的眼眸裡閃過譏誚的光。
“我記得……”鬱棠忽然開口,“周誌在魏逸麵前說過,如果讓他找到某個人,他一定會殺了他……”
“看來郝仁就是他想找的那個人……”齊薇喃喃道。
“郝仁這個人……你怎麼看?你覺得周誌為什麼會殺他?”鬱棠看向陳末,等待著他的答案。
“郝仁……他是我的朋友,是個好偵探,但我不得不承認,郝仁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鬱棠擰著眉頭,郝仁的確說過自己不是好父親的話,但更具體的細節,郝仁沒有告訴她。
“我和郝仁是高中同學,他年輕的時候生了一張風流倜儻的臉,很會哄女孩子高興,從小到大,他一直桃花不斷,當初他和他前妻結婚時,我還以為他浪子回頭會有所收斂,誰知道……”
“誰知道什麼?”齊薇好奇地問。
“郝仁帶著五歲兒子出去玩的時候,遇到了老情人,為了和老情人說話,他把孩子留在鬨市……等他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不見了……”
“他怎麼對孩子這麼不負責……”謝引章說,“那周誌呢?”
“周誌是我和郝仁在一次外出旅遊時遇見的,他感情坎坷,和妻子相伴多年,後來妻子愛上彆的男人,還在去找那個男人的路上出車禍身亡。”
想起郝仁所說的他毀了朋友的家庭,難道他口中的朋友指的就是周誌?
“難道郝仁就是那個破壞了周誌家庭的人?這樣的話,周誌殺郝仁的動機不就成立了麼?”齊薇說。
齊薇拍了拍腦袋,她說:“陳末叔你不是說拍照時他們似乎吵架了嗎?當時周誌應該發現了一切,於是他後來刻意折返,回去找郝仁理論……一時情急,衝動之下勒死了郝仁……發現自己殺了好朋友,周誌驚慌之下,連忙逃跑……”
“關於真相……我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輪廓,隻是……這種事還是交給警方評判吧……”陳末歎息著說。
鬱棠發現,陳末的手裡,不知何時,竟然又多了一朵花。
陳末對花似乎很有執念,這次的案子的名字是獻給HM的花束,他妻子失蹤時,佛像閣裡也有他送給妻子王靜的花。
“你好像很喜歡花……”
“不是我喜歡……是我妻子她很喜歡花,她還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每天都會送她一束花,雖然……她已經失蹤很多年了,但我經常會帶一束花在身上,如果某天她出現在街頭轉角,我可以把花送給她。”陳末說。
“我常常夢見她,夢裡我摘了一束花,推開佛像閣的門,她還在佛像閣裡……等著我……”
謝引章兒時家中劇變,父母離異的他,看到陳末這樣癡情的人,頗有幾分感動,他深有感觸地說:“陳末叔,你很愛你的妻子。”
鬱棠想起王靜失蹤時,遺留在現場的那束花,失蹤和妻子和原地的花束……想起對王靜失蹤案了如指掌的魏逸,她猛地看向他,卻見他臉上是熟悉的帶著殘忍的笑意。
陳末微微頷首,默不作聲,金絲鑲邊眼鏡下的臉龐,平靜無波,卻又似乎隱藏著無限悲傷。